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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事务所的路上，笙一郎感到浑身无力，好像再往前走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似的。在离事务所的写字楼大约2o米的地方，总是停着一辆警车。警察们知道笙一郎是律师，盯梢也就不背着他。平时笙一郎常常朝那辆警车招手致意，可今天说什么也打不起精神，转过脸去进了写字楼。

  开门进了事务所，黄昏时分的灰暗让笙一郎感到不舒服，他马上打开电灯，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转身锁上门，朝里边的房间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里边有人。

  &1dquo;是真木在里边吗？”说着拉开了里屋的门。

  里边没有人。笙一郎正要开灯，忽然有人说话了：&1dquo;别开灯！”

  套间仓库的门开了，借着事务所大办公室的灯光，笙一郎看见了聪志的笑脸。

  &1dquo;您跟真木广美那么要好啊？”聪志说。

  笙一郎愣了一下：&1dquo;你说什么？”

  &1dquo;悄悄地在这里幽会什么的。”

  笙一郎没理他：&1dquo;你到哪儿去了？什么时候，怎么进来的？警察在门口盯梢呢。”

  聪志举起右手，手里拿着一罐啤酒：&1dquo;冰箱里的，这是第三罐。大门锁了吗？”

  笙一郎点点头：&1dquo;锁了。”

  聪志安下心来，坐在了沙上：&1dquo;后边不是有一家计算器公司吗？从一楼厕所的窗户跳过来，爬上这座写字楼的围墙，就能够着二楼走廊的窗户。我从那儿爬进来的。”

  聪志穿着深蓝的T恤衫，纯棉长裤，好像是进来以后才换上的。

  为了让里屋亮一点儿，笙一郎把门大开着，走到里边自己的办公桌前，靠坐在办公桌上：&1dquo;你到底去哪儿了？”

  &1dquo;去了好些地方。我给我姐姐打了电话，您没听说吗？”

  &1dquo;听说了，但详细情况不知道。”

  &1dquo;我也没详细跟她说。我是个无情的人，糊里糊涂地干了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he11ip;&he11ip;”聪志自嘲地说。他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啤酒，问道，&1dquo;您见过我父亲吗？”

  笙一郎没说话。

  &1dquo;您跟我姐姐在同一个医院住过院，双海儿童医院，不用瞒我了。”

  笙一郎慢慢地把烟盒从口袋里掏出来，考虑着怎么回答聪志的问题：&1dquo;已经快2o年了，那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1dquo;长濑先生住的也是儿童精神病科吗？”

  &1dquo;&he11ip;&he11ip;啊。”

  &1dquo;为什么住儿童精神病科呢？听院方说，那里是专门收治轻度情绪障碍的孩子的。”

  &1dquo;这是个人隐私，没有必要一定告诉你吧。”

  &1dquo;我姐姐也是因为什么受了刺激才到那里住院的。具体受了什么刺激，我一直想问问您。”

  关于真实情况，聪志到底知道多少，笙一郎心里没底，就对聪志说了句&1dquo;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把烟掐灭，垂下了眼睑。

  聪志长长地叹了口气。

  笙一郎犹豫起来。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聪志好吗？他父亲对优希的虐待，我和梁平干的那件事，都向聪志坦白了，聪志也把他自己做了哪些事都说了，这样好吗？&he11ip;&he11ip;

  可是，说出自己的罪过是需要勇气的。今天一整天都感到浑身无力，现在更是说什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1dquo;请您帮我姐姐一把，给她幸福！”聪志说话了，&1dquo;我姐姐为什么那样牺牲自己，为什么那样无私地服务于别人&he11ip;&he11ip;为什么有意躲避她明明可以得到的幸福，为什么那么匆匆忙忙地一心为他人活着，我全明白了。

  笙一郎听到聪志那悔恨交加的述说，忍不住问道：&1dquo;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聪志把啤酒罐捏得扁扁的，头垂到两膝之间：&1dquo;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糊里糊涂地一直在那个家里住着&he11ip;&he11ip;太残酷了！没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事了！现实中生过这种事情，我听说过，可是，这事情竟然生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我连想都不敢想啊！您说我能接受得了吗？这是遭天罚的事情啊！父亲对女儿&he11ip;&he11ip;”

  笙一郎感到利爪挠心。

  聪志抬起头来看着笙一郎，突然睁大眼睛问：&1dquo;您都知道吧？”

  &1dquo;不&he11ip;&he11ip;”笙一郎想否认。

  &1dquo;请您不要骗我！”聪志口气强硬地说。

  笙一郎稍微犹豫了一下：&1dquo;很久以前，听说过。”

  &1dquo;&he11ip;&he11ip;听我姐姐说的？”

  &1dquo;啊，那时候我们还都是小孩子呢。”

  聪志往前探了探身子：&1dquo;您还知道别的什么事情吗？”

  &1dquo;别的事情？”

  &1dquo;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您知道吗？”

  笙一郎咽了一口吐沫，心里想着应该告诉聪志，嘴上却说：&1dquo;爬山的时候失脚摔到山谷摔死的。”笙一郎受不了聪志一直那样盯着他，低着头抽起烟来。

  聪志又问：&1dquo;听我姐姐说了以后，您是怎么做的？跟谁说过吗？比如说医生护士什么的。

  笙一郎吐了一口烟：&1dquo;她是在特殊情况下说出自己的秘密的。保守这个秘密，是我们无言的约定。谁也不会去背叛她的，因为背叛了她是对她最大的伤害。而且，那时候我们对哪个大人都不相信，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地方可以诉说我们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