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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覆水难收（第1页）

他给不了她记忆中的过去，只能努力为她编织一个美好的未来，为她整理完头，他用哄孩子的口吻告诉她：“我答应你，不忙的时候就带你出来玩。”

“好啊，那我们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会。”

他给她买了烟火棒，买了糖葫芦，买了好看的簪子，回去的路上又看到商贩在卖团扇，团扇上面精美的刺绣立刻吸引住了半夏的目光。

她平日里也喜欢刺绣，一看到这些团扇就走不动路了，秦冕跟在她身后，随手拿起一把绣着兔子的扇子说：“你喜欢哪一把，自己挑。”

“我只是觉得团扇上的图案很好看，想学来着。”

商贩看到来了生意，立刻喜笑颜开鼓吹起来，拿出一堆扇子对她说：“姑娘好眼光，这些都是我老婆绣的，她如今怀了身孕不方便出门，我就替她出来卖扇子，姑娘若是有喜欢的，我一定给你最便宜的价。”

半夏抬头望了秦冕一眼，羞涩的说：“我今天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回头让我爹还给你。”

她定是喜欢才会这么说的，秦冕笑着告诉她：“女孩的东西能花多少钱？你尽管挑，就算全部都买下来都可以。”

“公子好阔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姑娘真是好福气啊！”商贩兴致勃勃的拿起几把最贵的扇子对他们说，“这些可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图案，有桃花、腊梅、水仙，好看吧！还有这把，我老婆绣了好几个月的，市面上非常少见，我保证整条街上只有我这里才有曼陀罗花，你们看多漂亮呵……”

商贩越说越来劲，好像对方已经要付钱了，拿着绣着粉色曼陀罗花的团扇在半夏的眼前不停炫耀，那些半垂的花朵好似魔咒一般在半夏的脑海里浮现，她满脸惊恐的推开商贩的手，商贩一脸错愕的看着举止诡异的女孩，下一刻她好像了疯似的把商铺里的扇子全都摔到了地上！

“不要过来！不要！我不要看到它们！”她惊恐万状的叫喊着，巨大的动静引起了路人的注意，纷纷停下脚步朝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秦冕只能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不住地安慰：“你看错了，那是假的，别怕……”

另一边商贩见女孩弄坏了扇子脸色很是难看，一边整理狼藉满地的扇子一边跟路人告状：“真是吃错药了，我好心拿我这里最漂亮的扇子给这丫头看看，她却没轻没重全部给我摔坏了，你们看看，这些都是我老婆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现在卖给谁去？”

生怕他越说越离谱，秦冕赶紧掏出一袋银子，上下掂量了下感觉应该够赔他了，于是交到他手里说：“真是抱歉，这些钱你看够不够，如果不够，明天来西陵府找我。”

商贩不认得他，数着钱袋子里的钱还讽刺他：“什么意思？你是怕我不敢去官府告你们吗？居然把西陵府都搬出来了，别以为我好欺负。”

“不是，你误会了……”他感觉半夏在他怀里渐渐失去意识，便也不想与他解释，一把抱起她，同时对那倒霉的商贩说，“我妹妹病了，我先送她回去，你若是觉得钱少了，明天来西陵府找我，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又西陵府，好大的口气，你在西陵府当差啊？”

秦冕不再解释，抱着半夏挤出人群，商贩拿了钱还要叽叽歪歪：“有病就别出来吓人，要不是今天除夕夜，我定要把你们带去衙门！”

有几个明事理的人好心提醒他：“你还带他去衙门？你知道他是谁吗？”

商贩不以为然：“哼，他总不能是县令大人吧？”

“他就是秦县令，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秦县令都骂。”

“你、你说真的啊？没逗我？”

好心的街坊指着西陵府的方向说：“不信的话明天你自己去衙门瞧瞧啊！”

他听罢立刻收铺子走人了，因为秦县令给那些的钱，足够买下他所有的扇子了。

抱着半夏回去的路上，天空又隐隐飘起了雪，怀中的女孩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微微睁开眼，无力的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小冕哥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秦冕朝她摇了摇头，声音夹着飘雪传入她纷乱的世界：“没有，别担心。”

“对不起……”她呢喃着把头埋进他的臂弯，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用好似睡梦般的语调说，“我好害怕，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我害怕他们来找我。”

“谁来找你？”

她难过的皱起眉头，眼眶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秦冕以为她不想提起的时候她却开口了：“你的家人……还有……我娘……我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只要看到那些花……他们又会回来……我好害怕……”那些花，指的是团扇上的曼陀罗吧，他记得那是半夏的母亲最喜欢的花。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即使他们来了。”

“可我还是害怕，也害怕那些花。”

“那是你母亲最喜欢的花，只是花而已……”

“不。”她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躲在他的怀里轻声唏嘘，“娘不喜欢那些花，是爹，非要她喜欢，我知道娘很痛苦，因为痛苦，最后才会选择离开我们。”

他心口一阵沉闷，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如画本一般重现，他清楚的记得他们家遭遇变故的时候半夏的母亲还在世，直到他被流放出城，在以后的日子才听文礼叔说起，半夏的母亲在那之后不久悬梁自尽了。至于她为何会选择自寻短见文礼叔却一直没有说，也许半夏知道其中的缘由，可若是问起，不免又是一次打击。

当他再次低头看她的时候，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流下，他不愿打扰她片刻的安宁，就让她如孩子一般睡着吧。

当他抱着昏睡的半夏回到衙门，褪色的门板前站着一人，手持一柄油纸伞，身着白天见面时的那件白衣，微风卷着残雪将她封锁在这片迷蒙的巷子口。

她一动不动的望着迎面而来的秦冕，和他怀里安然入睡的女孩，或许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那一刻她有种想要离开的冲动，但是他开口了。

“江姑娘，你来的正好，你若是不来，我也想去找你。”

他就是这般不动声色又细致入微的“蛊惑着”所有人的心吗？独自站在雪里的江柔耳边还残留着弟弟的污言秽语，心里不免泛起阵阵涟漪。

她只是误闯进他们世界的局外人，她应该在感情付出之前早早离开。

可是来不及了，她剧烈的心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一切都已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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