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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游龙篇 172 熊掌山（第1页）

“哎呦，您说得倒轻巧。”戴拉克搓搓手指说，“关键是我现在手中没钱呐，城主老爷答应征收三年税赋供我使用，可税款还没来得及收齐他老人家便出事了。”

没钱，这恐怕是克里沙爵士听到的又一噩耗。先前他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城主遇刺这件事上，殊不知自己忽略了多少大事。弃誓者、瘟疫、丧葬队……众多信息一股脑朝白银战士涌来。如今毕尔·泰诺倒下了，他肩上的担子便自然而然传到了维果·克里沙的身上。

“不是已经组织人员下去征税了吗？”克里沙爵士扭头看看莫德，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没错大人。”管家莫德说，“城主遇刺之前的确派了一队人去征税，不过他们现在已经返回了，包括您手下的几名将士。情况不容乐观呐，据收税人员汇报，底下的百姓没有一个人愿意缴税，说什么毕尔大人就是顶着征税的名义私吞共有财产呢。”

“怎么会这样？”克里沙爵士眉心皱作一团，“我记得袭击老爷的老妇也曾这么说过，说黑衣人抢了她的钱，用的就是城主的名义。”

“明显是在栽赃陷害嘛。”戴拉克大人一语道破天机，“您想想，那些暴徒走到哪里都打着毕尔老爷的旗号。他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害了老百姓不说，最后还臭了城主老爷的名声呐！”

“可城中百姓会信吗？毕竟毕尔大人平时待他们不薄啊。”管家莫德悻悻地问。

“他们当然会信啦！”戴拉克自信满满地说，“老百姓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他们还是一群喜好随波逐流的人。你们想想，当有一个人污蔑城主大人时，他们可能不信，但当很多人都这么说的时候，原本根本没有的事恐怕也会被他们当作真事到处宣传了。”

“没错。”克里沙爵士满面愁容道，“这个凶手很聪明，他明知正面对抗不是我们的对手，于是便故意制造一堆又一堆的麻烦，好让我们自乱阵脚。”

“事实就是这样。”戴拉克点头赞成，“如今敌暗我明，咱们又有一大堆的麻烦事要处理，我看哪，当下之急已不是筹备过冬事宜，而是得先解决这场叛乱啊！”

“是啊。”管家莫德也同意道，“这帮暴徒就是搅乱北镇平衡的汤匙，必须斩除他们，非此不足以平息事态！”

“那就多管齐下来解决。”克里沙爵士深思之后说，“我们要同时展开征税、修建接待场所、侦查、平叛等多项事宜，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在伊琳娜公爵到达之前解决所有问题。”

“我也希望如此。”戴拉克显然不看好这个计划，说实话克里沙本人也不看好。所以红人此刻的表情是如此牵强，“为了保证效率，司令官大人，我建议您在必要之时能动用军队。”

此话虽说只有寥寥几字，但维果·克里沙深知其重量之大。果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白银战士不禁自问，然而思前想后，摆在他面前的路似乎也只有这

一条走得通。“现在就是必要之时。”他对戴拉克·希瑞尔说，“所以接下来的每一件事金袍卫士都会干涉。”

熊掌山

自接到白银战士的命令起，布卢瑟·凯伦便率领两百将士入驻熊掌山。这山号称北镇附近第一山，虽说高度上矮了西边红山一大截，但在水土物产等方面红山却与之相比却去甚远。此山水草丰茂，果树丛生，飞鸟走兽更是随处可见。加之这里临近北镇，来往行人密集，于是各路悍匪便集结于此，专干图人钱财、打家劫舍的勾当。

他们在南麓的一处谷地安营扎寨，此地低洼蔽塞，周围又有高大冷杉遮挡，对需要隐匿行踪的他们来说再合适不过。将士们就地取材，用树枝木棍搭建骨架，表面再蒙一层油布便成了营帐。接着他们开始休息进食，待所有人都整顿完毕，时间早已进入夜晚。如今太阳一天比一天落得早，这便证明寒冬已然临近。刚一入夜，众人便感觉一股阴寒冰冷之意扑面，仿佛周身盔甲都已入冻三分。

为了不让营地暴露，布卢瑟·凯伦命令所有人不得点火取暖。于是众将士便三五成群地缩在帐篷里，靠彼此的体温相互温暖。布卢瑟爵士的营帐中只有他一人，眼下他正认真审视着熊掌山的地势图。寒气正盛，就连石桌上的烛火也显得无精打采。布卢瑟看着那张图，方知此山为何要叫熊掌山：它总体呈南北走势，北边山体高大厚重，南边则依次分裂为黑狐岭、蟹背峰和影子锥三座细长山脊。布卢瑟细细鸟瞰，顿觉此山正如一只由北向南的熊手，欲将北镇收于掌间。

接着他取来一支羽毛笔，在营地所在的位置画了个圈。为了规划行军路线，布卢瑟试图借助地图推断出尽可能多的强盗营地。但很快他现这是徒劳的，因为这张图上除了基本的山川河流便再无它物，更别提可供藏身的山洞或者建筑了。

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布卢瑟的思绪，他抬头望去，看见一个黑影掀开帐帘进来。“爵士，我回来了。”那人摘下兜帽，乃是个黑红肤的青年。他中等身材，一双眸子亮如璀璨明星。他身披一件深灰长袍，脚上则穿着踏地无声的鼠皮软靴。这身行装与夜幕完美融合，如果没有烛光，布卢瑟甚至看不到他。

“乔拉？”一抹难以掩饰的微笑爬上布卢瑟的嘴角，“谢天谢地，你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

“以为我嗝儿屁了？”乔拉·凯冯轻松一笑，呼出的空气马上凝结成雾。“我的命可是比蟑螂都硬呢，哪有那么容易死？来吧老兄，这次刺探收获颇丰，我都等不及要和你分享了。”

他们来到桌边，见有地图在，乔拉·凯冯笑得更自如了。“有地图就更好了。”他大致浏览一遍说，“虽说简易了点，却好过什么也没有。”

布卢瑟·凯伦缄口不言，他只是把蜡烛移过来，好让更多亮光洒在图纸上。

“犬齿洞，乌鸦谷，还有恶魔坑。”乔拉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方

说，“这三处乃是强盗的主要据点，前两个较小，每个大概有三四十人。而恶魔坑则大得多，一个地方估计就有一百多人哪。”

布卢瑟听完，用羽毛笔在这几个地方都做了标记。“还有吗？”

“当然。”乔拉接着说，“此外还有零零碎碎十多个据点分布在恶魔坑周边，规模普遍不大，每个大概只有七八个人把守。”

“那问题就来了。”布卢瑟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犯了愁，“他们如此分散，如果我们冒然动进攻，一定会打草惊蛇呀。”

“以前也许会，不过现在嘛……”乔拉·凯冯自信满满的耸耸肩，“我和你说啊，现在这些据点除了恶魔坑，其他各地均无人把守呢。”

“竟有这种事？”布卢瑟一脸狐疑，显然不大相信。

“这才是我所说的‘大收获’呀！”乔拉·凯冯轻描淡写道，“这些山贼本是一家，同在雷索·坎利巴手下做事。平日里他们分管不同的山头，劫来的财物有一半要送到恶魔坑总部。现在他们集结在了一起，想必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啊。”

“看来这是个机会。”布卢瑟·凯伦细细揣摩着，“如果我们攻其不备……”

“我正有此意啊。”见布卢瑟与其想法雷同，乔拉·凯冯马上附和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眼下又是黑夜，正适合咱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啊。”

布卢瑟·凯伦沉默良久，看着那份乱糟糟的地图，他也觉得此乃天赐良机，不容错过。“那就这么办。”他后来说，“传我命令，让将士们准备出。”

他们一路沿绿树谷北上，为了保证行军度，布卢瑟·凯伦命部下只带必要的武器装备在身上。此地虽叫绿树谷，众人却看不到哪怕一棵树。道路两侧只有裸露的岩石，偶尔会有几株荒草进入视线。入夜已深，寒风便愈加凛冽刺骨。这时月亮也出现在天空，浑圆冷清宛若宫廷里的玉盘。好在有月光照明，布卢瑟·凯伦想，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带领部队穿越这片险峻之地。

接着他们来到一座小丘下，借着月光，他们能看到小丘顶部乃是一片圆形的开阔地。“先让将士们停一下。”乔拉·凯冯神秘兮兮地蹲在一丛灌木后，“那是一片瞭望台。”他轻声道，“平日土匪们就躲在那里观察四周的行人。现在说不准他们已经回来了，所以我得先去探查一番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布卢瑟点点头，随即示意部下原地待命。

乔拉重新戴上兜帽，然后一咕噜钻进黑暗。他沿小丘左侧前进，那里灌木丛生，暗中潜行再合适不过。待他安全抵达小丘顶部，便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观察：四下无人，唯有风声。

“上头安全。”乔拉·凯冯回来后如是说，“看来他们还在恶魔坑呢。”

“很好。”布卢瑟爵士感到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一定要赶在他们散去前到达恶魔坑。”说完他便命令部下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