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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送优优自己去的墓地。张静茹和李姐都没有跟去,这一点优优表示很感谢。
彭家的墓地在一个向阳而生的山腰上,这一片山的山势都平缓,山后有山,是一个很讲究的建墓地的位置。
司机是初见,并不是昨天的刘志。他从后备箱里取出来两个黑色的大提袋。
“跟我来吧。”
优优轻微的“嗯”了一声,跟上。虽不至于春寒料峭,但是山风还是带着一股子阴寒,优优抱紧了肩膀。
“要多穿点,山里凉。”
优优又是“嗯”了一声,她声音很轻微,这一声“嗯”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于是她又加了一个“好”字,这次她提了声音。
司机笑了笑,沧桑的面孔上多了一丝温和。
“就在前面了,彭董和小松是挨着的,上下两排。这一家子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唉,世事难料。”
优优不出声,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对张静茹产生了同情,这要不是一个冷心冷肺的女人,那一定就是极度的坚强。
“到了,就是这里了。”司机停在一块墓碑前,把一个提袋放下,“这个我要放到彭董那去。”
司机走去上边一排,放下提袋蹲下,从大袋子里边拿出来一块白色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墓碑。
“彭董啊,老张来看看你,给你送点吃的。”他念念有词,“小松的女朋友过来看小松,我是送她过来的。”
优优听着,也慢慢蹲下身子,她也学司机的样子拿出来一块白毛巾,轻轻的擦拭着墓碑,毛巾轻轻划过“爱子彭郁松”几个字,她默默的想:原来擦拭墓碑,是要这么轻柔的,重一点都会怕惊扰他的安宁。
司机并没有烧纸,他很快摆好了点心和水果,站起来,鞠了个躬告别,然后走过来对优优说:“我下去了,到车里等你。”
“好。”
优优点头,目送他下山去了。她想了想,从提袋里边抽出来几沓纸钱,又翻出打火机,走到冷风爸爸的墓碑前,鞠了一个躬。
“叔叔,我来看看小松,也看看你,愿你一切安好。”
她蹲在那里点燃了纸钱,纸张燃烧特有的味道弥漫开来。
“请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有小松陪你。。。。。。”
优优说不下去了,一提到小松,她觉得声音被阻塞了。急急的点燃完纸钱,看着灰烬熄灭,她又鞠了一个躬,回到冷风的墓前。
“冷风,我把祭品给你摆上,咱们看看都有什么。”
优优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一小盒酱肉牛一小盒可乐鸡翅,还有几样点心,干果,还有樱桃和芒果。。。。。。
优优拿着拿着忽然不淡定了,这些都是冷风爱吃爱喝的。
“你这个奇葩,你看看你爱吃的这些东西,怎么都是甜食啊?连酒都这么怪异,是我高中时候小同学们聚会才喝的果酒,你看看,才五度。你怎么会喜欢这么小儿科的东西呢?”
优优掩面,眼泪夺眶而出。书上说,一个人如果在成年之后还极度喜欢甜食,喜欢很幼年的东西,只有一个概念:童年给了他极大的不安全感不满足感,他会不由自主的用一生的习惯去治愈童年。
冷风讲过,他三年级的时候,那天家里又是他一个人,外边刮风下雨,雷电交加,他本来就挺害怕的,结果一个闪电劈过,家里的灯忽然一下就都熄灭了。他吓得尖叫一声,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后来是藏在茶几的夹层里边,慢慢睡着的。那种惶恐和悲伤,他到现在都记得。
“你现在不用怕了,那么小的一个空间,只够你一个人躺下的,你再也不用怕房间太大,空空荡荡了。”
优优把果酒的拉环拉开,淡淡的水果香飘出来。
“你闻闻,没有丁点酒味,只有果子的味道,你怎么会喜欢这个的呢?真孩子气。”
说起孩子气,优优叹口气,很忧伤,“可惜,孩子没能留下,不知道是不是它感知到我的不喜,才不愿意认我做妈妈。其实,我不是不喜欢它,我只是担心它的未来像你一样好多不快乐。”
优优又开了另一种口味的果酒,她眯起眼睛,先自己喝了一口,嗯,好喝,是冷风喜欢的甜蜜味道。
“你呀,告诉它一下吧,我其实很爱它的,爱太深沉,才会希望从根源上截断它有可能的不快乐。”
阴风袭来,优优瑟缩了一下,负气的说:“不用质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懂最好,不懂啊,那就随你。毕竟,一切都成这样了,我还能怎样呢?”
优优坐在地上,抱住膝,头枕了上去,把自己团了起来。
“我还能怎样呢?”她碎碎念,“你也说爱我的呢,后来,一抔黄土,天人永隔。”
眼泪落下,以后,谁还能承载她的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斯人已逝,留下她,孤单而惶恐,这个世界,她该如何去对待?
“你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给我留了什么呢?我也不想去看,也不想知道,再多的东西有什么用,到底,你不在了呀。天大地大,我要的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一个你,你知道不知道?有你,那些东西才有意义。无你,那些东西你又怎知不是我的痛点?每一次触及,都是一场汹涌的回忆,你知不知?”
“冷风,纵我以后可以识人无数,也再无一人恰似你。你怎么忍心一转身就是一场天涯?”
“你回来吧,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有工作,可以自给自足,可以养活自己,我不想要什么这样那样的东西,我只想要你,要你的陪伴,我们说好要天长地久的啊。”
阴风阵阵,似乎是冷风每次看到她闹脾气的时候,又气又急的和她说话。
“我们说好了去大理的是不是?你说,你要买一处小院子,我负责种花喂鱼,你负责做饭给我吃,你还记不记得?”
“你还要买双人骑的自行车送我呢,我们有空的时候,一起骑着去海边,车筐里边放满满的野花,一路走一路都是羡慕的目光。我去踩浪,你要钓鱼,然后你做鱼汤给我喝。”
“这样的日子多美,你说你最愿意陪着我了,我是你的小小钥匙扣,你要走到哪就把我拴到哪,是不是?可是,现在你去哪了?”
优优泣不成声,“你回来吧,回来吧,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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