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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千王失手（第1页）

李振云的心情别提有多失落，他低着头，双手被牢牢地扣着，腰有些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然，这个时候也没人和他说话。他好象一瞬间上了年纪，看不到一点意气风的、朝气蓬勃的青年姿态。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也为你打开了另一扇窗。按说李振云已经进入牢狱，人生已经进入了绝望的低谷阶段，这辈子也就完了，出来打工都没人要。走进牢门的时候，屋中一片混乱，乌烟瘴气，屋里散着汗臭、腥骚……说不清的难闻味，夹杂着骂人声。原来，狱头正在归拢一个刚进来的赌博犯，只见那个狱头挥舞着两个铁锤一样的拳头，雨点般地砸向一位个子不高的男人。狱头嘴里不停地吼着：“小几八样，没有三块豆腐高，还出老千！进来后连点孝敬的东西都不带，我让你先尝尝拳头的味道……”狱头边吼叫着边打着这个矮个男人，矮个男人满脸是血，象布袋一样，裁倒在地下，狱头又用脚疯狂地踢他的裆部，周围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热闹，没有一个敢吱声地，因为他们知道：谁要是说错一句话，同这个挨打的人是一样的下场。李振云从未见到这样欺负人的，他看到这个矮个男人这样下去有被打死的可能。对这狱头说了句：“行了，哥们，再打出人命了！”

狱头当时一愣，心想：这里咋还有人跟我这样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振云，飞起一脚直奔李振云的面门，嘴里出怒吼：“操你妈的，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李振云来不及躲闪，用手接住狱头踢来的脚，使劲一抬：去你妈的吧！狱头一个仰八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李振云心想：不能让他反手，这家伙力量不小，反手我就得吃亏了。李振云冲上前去，照着脑袋一阵乱踢……，狱头被踢得满脸是血，疼得嗷嗷直喊：“妈讶，妈讶……我服了，我服了，别打了，别打了……”从这事开始后，李振云就是这里的铺头了，所有的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带进什么好吃的、什么好烟都得先孝敬李振云。这个挨打的矮个子是个蓝道高手，名叫刘五嘎。在外面，这是出了名的，人送外号“草上飞”。“草上飞”刘五嘎是辽宁盖县人，今年4o多岁，走进蓝道已经3o多年。他从小常年跟随父亲走南闯北耍钱，牌九、扑克、麻将，样样皆通，他父亲是典型的“蓝道中人”，经常在赌场混，可以说是在赌场长大的。刘五嘎父亲是个实心眼，他走南闯北，玩牌赌博，没少挨糊弄，凭点玩的那几年，他输光了家中所有，亲戚朋友欠了一圈外债。那几年每到春节，人家过年，他家变成了“年关”。进入腊月，要钱的人都上来要帐了，这些要账的人坐在屋中不走，看家里实在拿不出钱，看有啥值钱的东西就拿走。刘五嘎清楚地记得：有一年过春节，母亲藏点白面，用白菜加点油做馅，年三十吃一顿饺子，就算是过年了。在别人家沸腾的烟花爆竹声中，刘五嘎看到父亲输钱沮丧的样子，看到家徒四壁，看到赌徒赢钱后那种狂妄至极，他暗暗誓：一定要学会千术，要学出老千，要赢更多的钱，改变现状，做人上人。刘五嘎的千术属于无师自通。他主攻扑克，每天扑克不离手，先学洗牌，再认牌，最主要的是学习偷牌，俗称“袖里吞金”为了使自己的袖子光滑，袖口内衬用热荤油炸过，再用熨斗熨过后再缝上，这样，非常光滑，弹到袖子里的扑克牌才能出入自如。刘五嘎牌不离手苦练了3年后，就开始下场了。最开始他从“杀熟”开始。专和自己熟悉的人玩，同他玩的这些赌友多数是凭运气，有的也靠点赌技，但是没有出千的。这些年，刘五嘎凭点和他们赌也没少输他们，他们之间都赌出火来了，见面就象仇人，往死里赌，恨不得把对方一下赢光。刘五嘎这时候出现，他们就象很久没见面的“送钱小步兵”。在这些小赌场、熟人之间，刘五嘎如鱼得水，一招鲜，吃遍天，仅一个“袖里吞金”就把这些小局拿下了。那时他们玩的主要是“推扑克”和“三张”，“三张”也叫“填大坑”，每人3张牌，比大小点。刘五嘎经常偷个5到7点的一张就够了，用4张和别人的3张配着玩，基本上保赢。刘五嘎把附近过去同他玩的那些“赌友”通杀一遍。那时，他们这些出千人当中的流行语是“杀猪”，就是会出千的人把不会出千的赌徒戏称为“猪”，猪知道啥，就是人宰的对象。转眼就是冬天，这一年，刘五嘎靠千术赢了7、8十万，那时候的钱实，面值最高是1o元的，七八十万大至也得相当于现在的2、3百万。同刘五嘎交过手的人多数倾家荡产、有的因为输钱过多妻离子散，那时的刘五嘎在赌场上可以说翻手为云，覆手定乾坤。场场赢钱，没有输钱的时候，赌徒们开始怀疑他有事，怀疑他出老千。可谁也没抓到，表面看都是“凭点”，这就是“耍钱不露是高手”的意思吧，大家于是送他绰号“草上飞”，意思是玩牌时手的度过了人眼睛的度，象蛇在草上行走一样，疾行如飞。盖县周围都让他赢遍了，没人再敢和他玩了，那段时间，他天天琢磨着开辟新的战场。一天，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来人自我介绍：“我叫高权，是从沈阳过来的，实不相瞒，我在沈阳输光了钱，听说您是‘草上飞’，特意慕名而来，看能不能替哥们出手相救，帮我把输的钱捞回来，赢钱分成也行，多给你也行。”

“草上飞”刘五嘎正琢磨着开避新的战场，直接问：“有局吗？”

“当然有，我常年混在沈阳的赌场，哪里有局我都知道，我有个熟悉的地方，那地方人生地不熟，局比较大，多赢点。”

高权看刘五嘎感兴趣，嘴象机关枪似地说着。高权说的那地方叫“刘二卖店”。他平时经常在“刘二卖店”玩，在这没少输钱。高权一来是想把钱赢回来，二来也报复一下赢他钱的人。赌博的人赌到“红眼”后，情绪失控，头脑热，都猛下注，想把对方的钱一下赢光，股票术语叫“套牢”，一把决胜负叫“兜手的”。两人聊得挺愉快，高权把刘五嘎带到了“刘二卖店”。蓝道有个规矩，请人的人得带钱，被请的人卖手腕，赢钱对半分。高权带了1o，刘五嘎想到自己第一次去生地方玩，不能空手套白狼，让人看笑话，也带了1o。来到“刘二卖店”局场上一看，刘五嘎当时了：屋里1o多个人在赌，周围1o多个人看场子的，人声鼎沸，烟障气，看场子的人都带着大金链子，因为是夏天，光着膀子，纹身纹的是前龙后虎。刘五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大的赌局和场面，而且他深知在赌场上出千要是被抓到的后果：生手怕熟手，熟手怕千手，千手怕剁手！在赌场上出老千被抓到轻则被打伤或剁手，重则性命难保。刘五嘎被这种大场合震住了，但是毕竞来的，又不能让请他的人看不起，怎么也得比划比划。他开始几百块、几百块的溜，起点就多下点。奇怪的是：下的少时赢，下的多时都被拿下了。到第三天，输了1o几钱，刘五嘎玩得头脑热，他幻想一把翻身，把输的钱都赢回来，牌正在起点时，他把剩下的1o来一把全押上了，他想：要是赢了，我这一把全回本，接着再玩有本还能赢。没想到，一翻牌，被对方压了一点，钱被人用小耙子一下搂走了。玩到第3天，两个人带来的2o输了个精光！刘五嘎看出门道：这伙人是把牌“星上”了，有人认识牌，他看出了这些人是怎么赢的钱，对方是多大的点，他们都知道，下不下注，跟多少，能不能赢他们了如指掌。刘五嘎眼中，这是最低级的老千，他的“袖里吞金”那张牌，谁也看不到，用这张牌配，对方就不会看到自己的点，要是能用上“袖里吞金”那是保赢。两人回到宾馆后，高权是又气又恨，哭着瞒怨：“找你来干啥来了？不就是取钱来了吗？还不如我自己玩了，找你你不出钱，要不这样，输我的钱给我拿回来得了，不找你了。”

“你哭啥？还是不是男人？你知道这是咋回事吗？这叫‘养局’，你不养，开始就出千，谁和你玩？你得装出是有钱人的样子给别人看，同时又得装出你不会出千。”

刘五嘎劝说高权。刘五嘎又对高权说：“这样吧，你再借点钱，我再借点，明天我就出千，把钱赢回来。”

高权一核计：自己1o都输了，要是不干永远就输了。于是打电话向朋友借了5，刘五嘎也打电话借了5，两人第二天又来到了赌场。刘五嘎对高权是那样说，他心里比谁都难受，出道以来，他从没输过这么多的钱，他心里核计：我今天必出千，不出千我的“草上飞”就是浪得虚名，不出千输的钱上哪去弄，怎么还上高权？上场玩不大一会，轮到刘五嘎洗牌，他把牌“码”好了，就是让对手都得到比较大的牌，这样他们才肯下大注。然后，刘五嘎手腕一抖，将一张管用的牌弹到了袖里，赌徒认识牌也没用，他们看不到进入刘五嘎袖子那张牌点数，看面上刘五嘎的点数比他们小得多，他们争抢着下大注，桌面上堆满了钱。刘五嘎一翻牌一个9点，通杀！接着，一翻牌一个8点……这样重复干了一个下午，那真是翻手为云，覆手定乾坤。这场局下来，刘五嘎拿到5o多，去掉2o，他俩赢了3o多，一下子翻身了。刘五嘎看周围下注的钱不咋了，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招呼高权，走，明天再战！两人回来宾馆数完钱后，来到饭店，要上几个硬菜开喝。高权乐得合不拢嘴：“来，这回我见识了“草上飞”的真功夫，庆贺一把！干一个，”两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今天没少赢，我看，见好就收吧。”

高权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啥？你心咋这么小，还能不能干点大事了？我们来干啥来了？我们是来取钱来了，杀猪就得杀死！”

刘五嘎喝上酒，对高权一连几个问。第二天，两人又来到了“刘二卖店”，继续和那些人赌钱。星牌的赌徒都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没看清牌的记号，才输了钱。这些人赌钱时，都看自己的牌，谁也没注意到刘五嘎手上的动作，倒是旁边有个看热闹的女的，注意到刘五嘎洗牌时的动作总是“抖一下”，再加上刘五嘎桌面上有大钱时就是8、9点，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许玩牌的人这个女人有认识的，或者这个女的是某人的“小皮筋”也说不准，她对正在赌的一个赌徒说：“别押了，这钱还有个押？”

赌徒立刻反映过来，可能是刘五嘎在出老千，他立马高声喝道：“停，都别动，查牌！”

那人说着把剩的牌拿到自己手中，开始查牌，查完后把牌放到桌上，直指刘五嘎：少一张牌！你身上多一张牌，你出千，把牌拿出来！“我哪有牌啊？你们随便翻，”刘五嘎说着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谁都可以翻。周围几个看场子的人立马围过来把刘五嘎翻了个遍，牌不翼而飞，最后，在查牌那个人的钱堆里现了这张牌。查牌的赌徒气得不得了，高叫：“我们玩这些天也没丢牌，就你来了出事，你昨天赢我们那么多钱，分明是你偷的，你偷牌还往别人钱堆送，裁脏，揍他！”

周边看场的几个人都是他们的“内部人”，拳头象雨点一样向刘五嘎的头部袭来，高权见状，早已溜之大吉。刘五嘎哪吃过这种亏，他轮起木头橙子左挡右打，开始还击。看场子的一个小子非常猛，他从腰里掏出“小刺刺”照着刘五嘎一阵乱扎……。刘五嘎满身都是“红钢笔水”。他不顾一切轮起凳子向这个小子的面部砸去，坏了，这个人的眼珠子立刻崩了出来，他“妈呀”一声，晕倒在地；刘五嘎也因失血过多，没有力量，摊倒在地。老板很快通知了“六扇门”的人，“六扇门”的人及时赶到现场，这片是卫书豪管，老板和他是老关系，当然是对这边的人照顾有加。“草上飞”刘五嘎就这样因伤害罪，被判处3年半有期徒刑，这一次出千失手，让他走进了3年多的铁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