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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霄见华重锦盯着他看，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好朝他微微一笑。他不笑时瞧上去很稳重，笑起来却很阳光。营里弟兄们戏谑地说他的笑暖暖的，很讨姑娘们欢心。是不是讨姑娘们欢心他不清楚，但肯定是不讨都督欢心，因为他瞧见他的笑容后，脸色更加阴沉了。

  华重锦很快收回目光，朝以禅浅浅一笑，抬手示意她坐在他对面。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矮桌，其上摆满了茶盏、茶壶和烧水的釜，矮桌旁的地面上有一个红泥小火炉。华重锦朝釜中加满了水，放在了火炉上。

  以禅淡淡挑眉：&1dquo;既是我邀六爷品茶，怎敢劳驾六爷亲自烹茶。”

  &1dquo;谢小姐何以如此客气了。”他扫了一眼身后的夏扬，示意他与宋霄二人回避。

  两人退出茶室后，华重锦问以禅：&1dquo;你喜欢喝什么茶？”

  以禅于茶道上没什么讲究，淡淡说道：&1dquo;随意。”

  华重锦便不再问，茶室中静悄悄的，很快，釜中的水开始冒泡，片刻便沸腾起来，热气氤氲弥漫。他端起釜，将水倾进茶壶中，娴熟地烫杯、注水、洒茶。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白袖飘飘，很是怡人。

  倘若不知他是华重锦，以禅或许非常欣赏，然而，如今却怎么瞧着他都不顺眼。

  最后，华重锦端起一盏茶放到以禅面前。

  她低头，只见片片茶叶在淡绿的茶汤中载浮载沉，甚是养眼。轻轻一闻，有一股特别的馥郁茶香，她浅啜一口，入口馨香，隐隐还有一种松香。

  味道确实不错。

  &1dquo;这是什么茶？”以禅问道。

  华重锦端起一盏茶，轻品一口说道：&1dquo;此乃松仁茶，在绿茶之中放入几粒松子，茶香中便暗浮松香，又因这水取自高山泉水，水清且滑，因此饮之颇有高山流水的况味。我们惯常烹茶，不仅要讲究茶叶优劣，水也至关重要。这茶你可喜欢？”

  以禅慢慢放下茶盏，摇头道：&1dquo;我不太喜欢，可能我太俗气了，品不了高山流水之气。”

  华重锦原以为以禅会喜欢，就算不喜欢，也会客气几句，没料到她居然直接说不喜欢。他愣了一瞬，又道：&1dquo;那我再为你换一种龙井。”

  &1dquo;罢了，龙井味甘，香郁，我也不喜，我喜欢苦茶，来苦丁茶吧。”以禅在氤氲茶气中笑微微说道。

  华重锦将松仁茶倾掉，继续烧水：&1dquo;谢小姐，我那件衣衫你准备何时还？”

  她一针一线做的衣衫，如今倒口口声声是他的了。

  以禅摇摇头：&1dquo;你也知锦绣坊如今出了事，我不得闲做，难不成六爷还缺了衣服穿吗？”

  &1dquo;那件不一样。说好了买二送一，那件便是我的，难不成你不想还我了？”华重锦定定望着她问道。

  以禅敛下睫毛：&1dquo;自然不会。”

  自然不会还你。

  &1dquo;听闻你这几日身子不适，一直在府中静养，如今可大好了？”

  以禅瞧着他将烧开的水倒入壶中，慢悠悠说道：&1dquo;倒是无碍了，只是身子虽大好了，可心上的伤恐怕永远都好不了。六爷可听说过三州都督华重锦？”

  华重锦冷不防她提到自己，手一抖，不小心将热水倒在了自己手上。他忙放下手中的釜，烫红的手飞快浸到一侧盆中的冷水中。

  以禅关切地问：&1dquo;六爷没事吧？烫得可严重？”

  华重锦漆眸中闪过一丝波澜，他原本想待自己帮锦绣坊解决了困境，便告诉以禅他的身份。哪能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自己，难道说她识破自己身份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以禅，希望能从她脸上瞧出点端倪，但她神色如常，瞧着似乎又不是。

  &1dquo;无妨，只是有些烫，并未伤到。”烧灼的手在凉水中舒服了些。

  &1dquo;看来六爷是认识华重锦了。”以禅清眸微眯，慢慢搁下手中的杯子，缓缓一笑：&1dquo;你也晓得，我这样的小民，没有机会结识他那样的大人物，所以与六爷打听下，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题忽然绕到了自己身上，华重锦有些懵，反问道：&1dquo;那谢小姐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

  &1dquo;冷酷无情，卑劣无耻，下作小人！”以禅一字一句，毫不犹豫地说道。

  华重锦：&1dquo;&he11ip;&he11ip;”

  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没什么好印象，但最多是冷酷无情。怎么还成了卑劣无耻，下作小人了？

  &1dquo;当初，拜他所赐，我才入了监牢，那时只觉得他为人虽冷酷，但也情有可原。如今方知，他原也不是什么好人。我都坐了牢，他却还不肯放过我，散布流言，想让锦绣坊倒闭，想让我名节尽失，你说他的心肠怎么能这么黑？”

  华重锦显然被以禅这句话惊到了，他微眯眼，不可置信地问：&1dquo;怎见得流言是他散布的？据我所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若想让锦绣坊倒闭，不至于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1dquo;是吗？”以禅笑吟吟问道，&1dquo;这么说，他有许多种让锦绣坊倒闭的法子了。说的也是，他如今有权有势，想要对付我，对付一个小小的锦绣坊自然不在话下。”

  华重锦忙解释：&1dquo;不会！谢小姐的确误会了，他不会对付你的。&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