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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老板朝刘鉴告个罪，转身出店去了。牛禄转进里屋，把贺礼放好，然后又转出来伺候刘鉴。刘鉴笑着说：&1dquo;看你忙里忙外的，这场婚事，有你很大功劳呀。可惜拆了灶，估摸着咱们今儿个吃不着披萨了。”

  牛禄作揖点头：&1dquo;大多是街坊邻居，就没几个象您和我懂得欣赏美味的，他们根本吃不来披萨。今儿个是从西边儿景福楼叫的婚宴，嘿嘿，下官帮忙安老板掏的腰包。”

  两人随便谈说几句，牛禄突然挤挤眼睛说：&1dquo;今儿个还有鲜玩意儿哪，可惜长官看不着。”刘鉴问是什么，牛禄凑近了低声说：&1dquo;您知道安老板是个番邦胡人，他娶了包子铺的曼莲姑娘为妻，先按咱们的规矩行三拜大礼，然后还得在内室行他们番邦风俗的仪式。”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个小红布包来，打开来给刘鉴看。

  刘鉴一瞥眼，只见里面是一对小小的银戒指。牛禄解释说：&1dquo;安老板在内室安排了香案，找来个刚到北京的番僧主持仪式，据说先得把手按在他们的什么圣书上起誓，然后郎、娘要交换戒指&he11ip;&he11ip;”

  刘鉴一挑眉毛问：&1dquo;我知道安老板是信的景教，北京城里也有景教寺庙呀，为何不去请位寺里的僧人，倒要找外来的和尚？难道真所谓&1squo;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牛禄回答说：&1dquo;长官有所不知，我也曾问过安老板来着，但他说他信的其实并非景教。虽然拜的是同一个神灵，但教义却又两样，景教是被安老板信的教给开革了的异端。据说他刚到北京的时候，景教寺里就有人来请他去做礼拜，被他回了，说自己宁可在家里拜神，也不会踏足异端的寺庙，从此就结下了梁子。来这个番僧貌似也不是安老板一宗的，可究竟哪一宗，安老板也搞不明白，只看他不是景教的和尚，就给请了过来，主持仪式&he11ip;&he11ip;”

  话才说到这里，牛禄眼角朝门口一扫：&1dquo;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是那番僧来了？”

  刘鉴抬眼朝门口望去，只见进来一个胡人，身量极高，穿着黑色长袍，留着黄里泛红的络腮胡子，最打眼一是他脖子上挂一个十字坠子，二是头顶心光秃秃的，周围一圈却留着头。

  刘鉴一挑眉毛：&1dquo;大吉的日子，他怎么穿着黑就来了？”

  牛禄回答说：&1dquo;据说黑色是他们的吉色&he11ip;&he11ip;所谓&1squo;十里不同风’嘛，更何况是番邦蛮子呢？”转身跑过去招呼番僧在上席落座。那几个老头又朝着番僧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番僧却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坐下来闭目养神。

  安排好番僧，牛禄又跑回刘鉴身边，笑着说：&1dquo;安老板说他家乡叫做佛什么萨城外一个什么芬奇村，邻着一片内海，他们叫&1squo;地中海’——看，那番僧的脑袋就是地中海头。”

  刘鉴&1dquo;哈哈”大笑：&1dquo;哪有比着地形剃的，这一定是你信口瞎掰。”牛禄也笑，又岔开话头去说些别的。

  虽然娘子娘家就在隔壁，但为求个热闹，安老板特意赁了辆牛车，先从骰子饼店出门向南，一直去到东直门大街，再转而向西，兜个大圈子去到包子铺，接了娘后又原路折回，折腾了有大半个时辰。娘子少年丧母，只有一个父亲，也就是包子铺的老板，今天也穿戴整齐，跟着牛车过来，就坐在北墙的几案边。巳时正，吉时已到，郎、娘牵着红绸走出内室，先拜了天地，再拜上坐的包子铺老板，最后夫妻交拜，就算是成了礼了。

  酒席流水般送上来，娘躲回内室，郎安老板过来劝了一巡酒，随后也进去了。过了少顷，那番僧站起身来，步入内室。牛禄朝刘鉴挤挤眼睛：&1dquo;番邦的仪式就要开场了，长官多喝两杯，下官进去给他们递戒指。”

  捧灯好事，说：&1dquo;我也进去看看。”牛禄摇摇头：&1dquo;使不得，他们那仪式，娘是不戴盖头的，非受邀之人不得进入。”捧灯不肯罢休：&1dquo;婚后三日无大小，况且我一个小孩儿，他们能把我怎样？打出来么？”

  刘鉴朝他一瞪眼，捧灯这才笑一笑缩了回去。

  可是牛禄才进去不久，就又跑了出来，一扯捧灯：&1dquo;你好运气。原本他们找个孩子帮娘捧一大把花，可那孩子突然病了来不了。这儿就你一小孩儿，你且跟我来吧。”说着话转向刘鉴，以目相询。

  刘鉴点点头，捧灯欢天喜地地跑了进去。

  酒席一直不散，可刘鉴除了郎和牛禄外就不认识什么人，坐得久了实在无聊，所以才过正午就起身告辞了。才一出门，捧灯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向主人讲述他在内室的所见所闻——

  &1dquo;里面地方不大，正中间立一个神龛，可是不见神像，只有个大大的十字架子&he11ip;&he11ip;”

  刘鉴点头：&1dquo;那便是他们的神了。”

  &1dquo;&he11ip;&he11ip;那番邦和尚早就站在神龛前头，一动不动。安老板也换上身黑衣裳，娘子更怪，不穿红反而穿一身孝，也不戴盖头，我看她那模样长得还挺俊的，就可惜鼻下偏左有颗黑痣，是乃疾病之相也&he11ip;&he11ip;”

  刘鉴一撇嘴：&1dquo;就你这点道行，还想给人看相？”

  捧灯谄媚地笑道：&1dquo;当然比不上爷您啦，可所谓&1squo;强将手下无弱兵’，小的总比那些江湖骗子强点儿吧。”然后继续讲述：&1dquo;我和一个小女孩，都各捧一大把花，站在娘身后，牛司务站在郎身边。他们两个一站到神龛前，番邦和尚就掏出厚厚的一部书来，叫他们都把右手放在上面，然后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通番话，小的也听不懂&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