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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建国又沉默了。我等了他一会，还不见他说话，又敲了敲门道：&1dquo;开门吧，我也正要和你约稿呢。”

  约稿当然只是我的一个借口，可是现在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借口了。

  温建国突然低声抽泣起来，道：&1dquo;我该怎么办？太晚了，太晚了。”

  &1dquo;你到底怎么了？生病的话，那快去看医生吧，就算疑难杂症，总看得好的。”

  四噩梦（4）

  他象是被蜂蜇了一样，突然叫道：&1dquo;那不是病！”

  &1dquo;那是什么？无非身上出现斑纹。”

  我当然不相信林蓓岚说的那样，那个老人突然裂开，从里面冒出黑色的影子出来之类的事。也许，温建国和林蓓岚在湖南那个小村子里染上了什么奇怪的病毒吧，爱滋病初起时一样让人莫名其妙，后来才成为一场席卷全球的瘟疫的。

  温建国在里面吃吃地笑了起来：&1dquo;那不是病，那是活的影子啊。”

  活的影子。林蓓岚也这么说过。我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快的联想抛到脑后，道：&1dquo;影子怎么会活的，温克，你想得太多了，如果身上不舒服的话，那快去看医生吧。”

  温建国又笑了起来。那种笑声更象是抽泣，阴冷，干硬。现在是正午，虽然气温不高，但阳光灿烂，可是我突然觉得好象周围一下变暗了，一下子阴云密布，寒风恻恻。我打了个寒战，又道：&1dquo;温克，你到底怎么了？”

  温建国的喉咙里突然出了古怪的咕噜声，这声音几乎不象人出来的，更类似于野兽。不，就算野兽出的也比这声音要有生气些，那更象是一个破水管里冒水时的声音，象沼泽吞没重物时的声音，闷而阴冷。

  我吓了一跳，又敲了敲门道：&1dquo;温克！温克！”

  温建国没再说话。

  也许是我的幻觉吧，那扇门突然象冰一样冷。那是死一般的冷，即使木头是热的不良导体，我还是能感到透过木门的寒意。

  我还想再敲门，突然，里面出了一声叫。

  那是惨叫。

  我吓了一大跳，伸手要再去敲门，身后有一辆警车疾驰而来。

  是那个警惕性特高的老太太终于报了警吧，11o现在的效率可真是高。我连忙站到一边，看着两个警察从车上下来。

  那两人是向温建国家里走来的。他们到门前，其中一个打量了我一下，很没礼貌地道：&1dquo;你是谁？”

  我从衣袋里摸出名片来，一人了一张，道：&1dquo;我是《传奇大观》的编辑。”

  &1dquo;是编辑啊。”那警察看了看，塞进了衣袋里，&1dquo;你和温建国认识？”

  &1dquo;他是我的作者。警察同志，我可没做什么事，今天来向他约稿的。”

  两个警察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目光，道：&1dquo;你让开点吧。”

  有一个走到门边，重重地敲了敲，大声道：&1dquo;温建国，我们是警察，请你和我们到局里走一趟。”

  温建国没有说话。那警察有点不耐烦，叫道：&1dquo;别装蒜，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要是你没干，就去说说清楚。”

  温建国还是没说话。说话的那个警察已经烦了，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道：&1dquo;就知道你们这批臭写字的会做这种事，一个个全他妈的变态。姓温的，你有胆做，不要没胆承认。”

  温建国还是没有说话，里面象死一样地静。那两个警察无计可施，商量了一下，有一个摸出一张打印好，敲上公章的纸写了几个字贴到门上。那是张传讯通知，那警察把纸贴在门上，又道：&1dquo;温建国，如果你到时没来的话，那我们就要强制执行了。”

  我有些惴惴不安，等他们要上车时，我追上去道：&1dquo;警察同志，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个警察正在动警车，听我问他，他扭过头道：&1dquo;昨晚上有人被杀，我们认为他有嫌疑。没你事的话，就快走，不然我们又要怀疑你了。”

  死人了？

  警察已经动了车，正要开动，我连忙道：&1dquo;什么人死了？”

  那警察有点没好气，道：&1dquo;你去看看午间闻吧，大概会报了，最晚也是晚间闻。”

  午间闻没有谋杀案的消息。晚上回到家后，我开了二手电视机，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看着闻。闻依然是千篇一律的好消息，从国内到国际，最后是本市闻。放到本市闻时，我几乎已经把什么都忘光了，正扒着最后几根面条，突然听到女播音员道：&1dquo;昨晚本市下城区河道内现一具尸体，死者为年轻女性。经证实，死者名叫林蓓岚，现年二十五岁，无业&he11ip;&he11ip;”

  是林蓓岚死了！

  我放下碗，盯着电视机画面。这个女子，昨天她还央求我与她一起去湖南呢，没想到居然死了。那时，正是我喝酒的时候吧&he11ip;&he11ip;

  面碗在桌上出了&1dquo;咯咯”的响声，那是因为我的手在抖。画面上，林蓓岚的尸体被人从市河里捞起来。河水污染很严重，林蓓岚穿得又多，浸透了水后象是一个很大的包裹，周围全是看客，看表情，一个个简直都是欢天喜地的。大概快过年了，能看到死人，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个余兴节目吧。有两个戴着橡胶手套的人抬着林蓓岚走上来，她仰面朝天，双手直直地伸着，身体僵硬得象一段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