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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赤刀门（第1页）

在裴十三府中过了两天快活日子，燕破岳二人便欲告辞北上。十三当时没说什么，扔了一大把银票给燕破岳。辞别当日，他却也拿着了个小包袱：“无聊，同去。”

燕破岳和凌寒都是无拘无束之辈，并不觉得有这个电灯泡一起上路有何不妥。反倒是有他作伴，一路更加通行无阻。

燕破岳与凌寒未成婚，夜间便与十三同宿一屋。有时候凌寒被隔壁的打斗声吵醒，总是忍俊不禁。

一个月后，三人抵达北梁都城——合阳。

凌寒觉得，如果金陵给人的感觉像是恢弘而庄严的帝王，那么合阳就像一座温儒而包容的大佛。不仅城内建筑优美雅致，甚至连天子脚下的百姓，都无半点骄扈之气，反而人人和善好客。

“客官是外地人吧？想去皇城逛逛吗？想饱览合阳美景吗？”客栈的小二殷勤推销，“只需二十文钱，小的便能为你们找一位可靠的向导。”

“不必。”裴十三冷眼将小二逼退。

燕破岳和凌寒都有些吃惊。

“逛皇城？”燕破岳问，在大邺从来由禁军把守、万民景仰、神秘而不可侵犯的皇权之城？

裴十三居然文绉绉回了句：“君臣一体、天下大同。”

燕破岳沉思不语。凌寒则觉得，这个北梁有点意思。

日落时分，十三领他二人走到城西一座大宅子前。只见朱门黑匾，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赤刀门”。

十三停步不前：“不便。”

燕破岳点头，上前敲门。再回头时，十三已不见踪迹。

片刻后，便有一青衣男子来开门，疑惑道：“小兄弟找谁？”

燕破岳恭敬道：“燕鸿鸣弟子燕破岳、凌寒，奉师命，将恩师骨灰送回故里。”

那青衣男子神色一震，进去通报，片刻后返转：“请！”

燕破岳和凌寒随那男子走进去，只见内庭占地极广，却十分质朴清雅。又行了一炷香时间，到了花园，眼前一派郁郁葱葱、花香扑鼻。前方蜿蜒的葡萄架下，摆着张棋盘，两个老人对坐着。

左边的老人穿一袭黑袍、头戴帛巾，身材健硕、龙眉虎目，与燕鸿鸣长得有几分相似。他的脸色十分震惊，盯着燕破岳手中黑色骨灰盒，脸色已有些白。

右却是个和尚。穿一身洗得白的旧袈裟，眉毛是白的、胡须也是白的。他并未抬头，一直盯着棋盘，似已出神。皱纹如沟壑爬满他的脸，双眸微垂着，看不清表情。

按辈分，燕鸿鸣之父算燕破岳的师公。但他是北梁人，又是领军将领，燕破岳如何能拜？燕破岳一拱手，不卑不亢：“前辈，师父他……已于两个多月前去了。”

左老人正是燕（庞）鸿鸣的父亲、退役大将军庞青云，闻言上前两步，接过燕破岳手中骨灰盒，踉跄着坐下，抬手轻轻抚了又抚，默默流下两行热泪。

凌寒道：“前辈，师父去的时候很安详，大邺亦待他极好，并未为难。”

她一开口，那和尚倒是抬眸看她一眼，旋即低下头去。

庞青云点点头，忽的拜倒：“多谢你二位千里迢迢送他回来！”

燕破岳和凌寒连忙将他扶起。

“生死有命，他死得其所，清池何必挂怀？”那老和尚忽然开口道，声音浑厚平静。

清池是庞青云的字号。庞青云将骨灰盒轻轻放在桌上，恭敬道：“大师说得极是。”

老和尚下了颗白子，庞青云复又执起黑子。

燕破岳见他们态度疏冷，也不想多留，沉声道：“既已完成师命，晚辈告辞了。”

“且慢。”庞青云忽的抬头，虎眸精光四射，竟与方才伤心绝望的老人判若两人，“你们从大邺来？”

“正是。”

“我北梁与大邺势同水火，岂容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燕破岳眉目不动：“你待如何？”

庞青云将手中棋子一扔：“好张狂的小子，陪老夫过两招罢！”身形未动，长袍宽袖已是隐隐风动。

凌寒没料到他忽然难，忙道：“前辈，我们好心送师父回来，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