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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穆贺宵出来，便看到的又是陶嘉那一副望着天花板呆的样子，阳光从窗口温柔的穿过，并不能照到房中沙的位置，留下的只是视线里强烈的明暗对比，穆贺宵却还是能敏锐的察觉陶嘉眼底的那一丝丝悲伤，或者像是一种悲凉。心底隐隐一疼，话便脱口而出：“一趟国出的，嘴倒是馋多了，我去大学那边买点李记羊杂汤泡馍回来吧！你应该也好久没吃吧，是不是挺想的？”大学这个词，对别人也许没什么，但对陶嘉，之前却是个禁忌，并非陶嘉不愿意提起，而是旁人，只要与陶嘉真心交往的朋友，都不愿在他面前说起。这些年也许是时间久了，也许是陶嘉有心引导，大家也没有那么多顾及了。

  穆贺宵一边走着，一边若无其事的擦着头，脖间时有水珠滑下，顺着匀称的六块腹肌没入浴巾包裹的下半身。陶嘉闻声再度坐起，笑着冲他招招手，穆贺宵便顺畅的坐在一边，陶嘉接过毛巾，轻轻的擦拭他头上不时滑落的水珠：“你好歹也是名模了，这样抛头露面的在大学城那样怀春少女众多的地方，也不怕有去无回？要是让崔大小姐知道还不一刀把我捅了。”穆贺宵听着忍不住笑出声，从桌上拿起一片苹果递给陶嘉，陶嘉顺从的张嘴咬上，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莫得，想起一老歌的名字：穿过你的黑的我的手。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陶嘉不愿多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年华老去，一夜白头，也挺好，一生太长，几十年变化太多，如果可以，也只想一夜白头吧，一瞬间有了与子偕老的感觉，虽然没有执子之手，倒是有点差强人意了。正混乱想着，穆贺宵的脸撞入视线，突然的让陶嘉怔住，手也不自觉的停下。穆贺宵就这样用额头轻触着陶嘉的眉间，近的呼吸都可以清晰感觉到，拒绝，拒绝，推开……一个声音在陶嘉心中反复，可是他却像被使了定身法，动也不能动，只看着唇一点点靠近。大约心底还是有些放纵吧，陶嘉想。

  桌上的手机猛烈的响起，像电话那头的人，让人无法漠视她的存在。屏幕上是个时下眼光里算得上美女的人，名字叫崔丹，穆贺宵的女朋友，只差某年的一个仪式，一切就真的十全十美了。陶嘉突然像卸了心底的一口气，向后微挪了一点位置，拉开与穆贺宵的距离，这样，其实也挺好。

  第2章

  穆贺宵看了看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接起电话，却是刻意的有所回避。陶嘉装着无所谓的样子站起来走向卫生间，门关上的一瞬，却不知道进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只能对着镜子呆。想着刚才距离被自己强行拉开的一瞬间，穆贺宵如琥珀般淡棕色的眼眸中漾起的微微波动，也许有一点点的难过，一点点的委屈。

  穆贺宵回身看着陶嘉的背影，试图想现些哪怕可以称为蛛丝马迹的东西，却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也是，他们可以默契十足，但那是在陶嘉愿意的情况下，如果他不想，你在他眼里便有了地面到星星一样遥远的距离。

  “怎么了？”电话接通，穆贺宵看着窗户外面重重叠叠的树荫，“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电话那头的女声，多少带着不满的质问。“就算我不说，你不一样什么都知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一一汇报呢！”口气平淡的仿佛没有透出一丝的情绪却还是成功的让电话那头的人没了那么大的火气，只见她顿了顿，随后是委屈的撒娇：“我也是关心你啊，你这么累，总要有个人去机场接你吧！是陶嘉吗？“明显带着试探的口气让穆贺宵心底微微抵触，但他还是耐心的解释着：“他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原来是这样啊！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东西我都买好了，你看，你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我要跟着你又不让，人家想你了嘛！”女人惯用的撒娇方式，这些年与其说是已经免疫，还不如说是心不在焉。穆贺宵收回看向卫生间的视线刚想出声拒绝，却被那头猜中什么似的急切打断：“知道你大约是不愿意，但是我已经嘴快的和叔叔阿姨说了你回来的消息了，阿姨可是说让我一定把你拉回去，她好久没见你了呢！”“可我已经和陶……”穆贺宵话还没说完，却再次被打断，电话那头的人笑的多少有点得意：“阿姨现在应该已经给陶嘉打过电话了，要不，你叫上他和我们一起？当然，如果他愿意的话。”穆贺宵顿时停止之前所有的漫不经心，眼神隐隐有了怒气。直截了当的挂断手机，快步走向卫生间，到底在担心什么，说不清楚，心里却涌起无比焦灼的情绪，只是到了门口，却失去了打开门的勇气。而陶嘉这边确实刚接到穆贺宵妈妈的电话，在陶嘉眼里，这个女人就像他的妈妈一样，他甚至比穆贺宵还要把这位母亲放在心上，陶嘉的父母本来和穆贺宵的父母便是关系亲密，最直接的体现便是两家是一起举行的婚礼，又专门买了一层楼的对门，两个孩子没出生前就开始所谓的指腹为婚，只可惜，生下来的两个都是男孩，彼时让两家的母亲大人郁闷了很久。

  用水狠狠闷了自己一会，陶嘉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想弄明白穆贺宵对自己而言到底是什么人，该是怎样的一种定位。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朋友，自己现在喜欢的人，最后一刻的救命稻草，还是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催眠，其实他的心死了，所以可以讨厌任何人，也可以所谓爱上任何人。只是，所有一切在现在看似都很多余，打开门的一霎那，陶嘉已经做好选择，放下，忘记。是对所有人唯一能做出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