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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塔自嘲：&1dquo;明白了一条，从来没有什么天生富贵。我是野种，要不是兄弟死的死，蠢的蠢，哪里容我走到今天。”

  一年不见，他高了许多，结实不少，俨然已脱去了少年的影子。刀削的轮廓已经带着一点沧桑和冷漠。

  我说：&1dquo;可你现在的确富贵了，我高攀不起了。”

  苏塔苦笑：&1dquo;你什么时候对富贵有了概念了？”

  我讥讽：&1dquo;国破家亡，教会我的可不止富贵一词！”

  苏塔讪讪不安：&1dquo;阿眉，我也没有选择。我是歌女的儿子，从小我吃的苦，你都看在眼里的。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建功立业，这些都只有我父亲才能给我机会。你要理解。”

  我心里腾起怒火：&1dquo;你的功业，都是建立在我大唐王朝的衰败之上的。你们叛军，赶走我们的皇帝，屠杀我们的百姓。就是你们，害得我父亲绝食自尽，累得我母亲卧病在netg，让我们一家人生离死别！你要我理解？放你的狗屁！”

  苏塔被我骂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笑着说：&1dquo;你还是没变啊&he11ip;&he11ip;”

  我气急败坏，碰地关上门。

  苏塔在外面敲门：&1dquo;阿眉！你开开门！我们难得重逢，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放下门闩，进屋给娘熬药去了。苏塔在外面敲了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老管家出去看了看，回来递给我一个大包裹，里面全是珍贵的药材，说是放在门槛上的。

  我扬手就想丢出去，可是转念想到病榻上的娘，咬着牙收回了手。

  苏塔并没有放弃，隔三岔五就会找上门来，总是留下珍贵药材。让我用也不是，丢也不是，很是苦恼。

  娘问我：&1dquo;听说最近有个胡人总上门来找你？”

  我没好气：&1dquo;他认错了人。”

  娘看我半晌，叹气道：&1dquo;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病着，我们早回了四川，你也不会被胡人缠上了。”

  我伏在她胸前，听着她微弱的心跳，感觉她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后来苏塔终于乘我出门时拦住了我。

  我无奈，有些事的确说清楚比较好。我同他说：&1dquo;苏塔，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你也已经不是原来你。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好聚好散吧？”

  苏塔听了我的话，神qíng落寞，似乎被我伤了心。

  我正疑惑，果真听他说：&1dquo;怎么能当没认识过你？能认识你，是我今生的缘分。”

  天！我无奈得很：&1dquo;孽缘吧？”

  他不服气：&1dquo;你怎么只看到国仇家恨？”

  我火冒三丈：&1dquo;换我亲人bī死你爹，你怎么看我？”

  苏塔忧伤地笑：&1dquo;我会依旧爱你。”

  &1dquo;放屁！”我终于口不择言。

  苏塔继续忧伤地笑：&1dquo;我爱你。即使你没有倾国倾城貌，即使你不懂女工诗书，即使你粗鲁无礼。我依旧爱你。你永远是那个不嫌弃我出身，真心待我的阿眉。我后来认识了那么多女人，全部贪图我身世财富，只有你待我赤子之心。”

  真是感人的话，大冬天的百花都要怒放了。我又是感慨，又是不屑，淡淡说：&1dquo;我的心里已装不下你了。”

  &1dquo;薛晗是吗？”苏塔眼里终于显现冰霜，&1dquo;他若真那么好，会让你在这里受苦？”

  我反唇相讥：&1dquo;我受苦，还不是托你们的福？滚回你们的塞外去，我的日子会好的很！”

  &1dquo;阿眉！”苏塔抓住我的手，&1dquo;同我走好吗？你娘的病我请名医来治。我们去塞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我愤愤地甩开他的手：&1dquo;我们就是死了烂在这里也不跟破我国、杀我子民的敌人走。”

  争吵之后，苏塔有一阵子没再上门来。我想他该是被公务被绊住了，因为连我们这种偏僻的小地方都听说了永王反叛之事。

  伴随着那年冬天第一场大雪降临的，是沈家又一场生离死别。

  我看得透爹的命运尽头，自然也看得透娘的大限。可是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爱的人走向死亡更加残忍痛苦的事了。就像明明知道前方是悬崖，可是我却无力去拉一把。

  娘面对死亡，倒是满怀了欣喜。她同我说：&1dquo;你不用难过，我去找你爹了。我死后，你就投奔你姐姐去。等薛晗回来，你们就成亲。”

  她憔悴却依旧秀美的面容带着微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出殡的时候，苏塔来了。这次他学会了低调，简衣轻骑，只来后堂见我一面。

  他同我说：&1dquo;阿眉，嫁给我吧。我带你走。”

  我平静地看着他，说：&1dquo;你当年一别，我们俩就再无可能。”

  苏塔听了，只是温柔地笑着，拉住我的手，&1dquo;我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仰头笑起来，&1dquo;那我凭什么要跟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走？”

  苏塔错愕，一想明白，苦笑不已。

  我握住他的手：&1dquo;苏塔，你的今天来之不易，别为了儿女私qíng耽误了大好前途。说放弃容易，那些被你践踏在脚下让你登上高位的人会轻易放过你吗？你是1ang虎窝里打滚过来的，你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