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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日珠拉默默点头，难怪大福晋管事少，阖府上下看来也都能服服帖帖。

  ***

  四贝勒不喜奢靡铺张。为讨男主人欢心，各房夜间都少灯油烛火，连大福晋房内也只点两三盏灯，其他侧福晋、庶福晋更不必说。然四贝勒勤政，时常处理公务至深夜。因而一入夜，府内最是亮堂的地方当属四贝勒书房。

  此时戌时刚过一刻，皇太极这月当值，带了许多公文回府，正提疾书。

  哈日珠拉侍立桌案一侧，一手挽袖，一手拿着墨锭在砚台中有一搭没一搭在砚台中画着圈。

  许久不锻炼，今日不过骑马一两个时辰，却已经精疲力竭。下午忍住劳累又写了明日讲给宜尔哈的故事，好不容易要歇息，却被提溜到书房里。

  哈日珠拉想起白日里见到的皇太极，有些紧张，却挡不住困顿，思绪飘忽。

  &1dquo;海兰珠，海兰珠!”

  哈日珠拉猛的回神，不知何时手上的动作已停了半晌，连皇太极开口唤她都不知晓。她赶忙抬起头应和。

  皇太极莫名的看她一眼：&1dquo;怎么站这儿也走神?问你话呢，满文学得如何了?”

  哈日珠拉忍住打哈欠的欲望，提着精神胡乱回话：&1dquo;已经能说不少了，今儿同格格讲书都说得满文。”

  皇太极满意的点头：&1dquo;学得很快!”转头却见她连墨锭都扶不稳，手指快跌到那一方砚台中去了。

  &1dquo;哒——”哈日珠拉脑袋上被杆敲了一记，顿时又醒了神，才懵然觉墨汁已经够稠，慌忙收了手。

  &1dquo;今儿同十四出去了?”

  哈日珠拉捂着脑袋，样子滑稽，抬眼看向皇太极，想起河边那一眼，也不晓得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1dquo;十四阿哥得了大汗赏的宝马，过了晌午拉着我遛马去了。”

  皇太极申请莫测，好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只提继续圈点勾画一阵。待到哈日珠拉再一次犯起困来，他才缓缓开口道：&1dquo;你最近和十四阿哥走得很近。”

  他用了确定无比的陈述句，语调平淡无波，眼神却深不可测。

  哈日珠拉心中一震，直觉皇太极暗指她身份低微，不配与他们为伍，转而又忆起他面无表情处罚下属的情形，害怕与委屈交杂，憋了半天才低头闷闷道：&1dquo;是海兰珠逾越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皇太极有些诧异，放下，抬眼似笑非笑睨了哈日珠拉一眼：&1dquo;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十四弟是大妃嫡子，万众瞩目，你行事要小心。若出了差池，连我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这温言劝诫让哈日珠拉一凛，想起方才自己还误会了皇太极，哈日珠拉不由羞愧，面上泛起红晕，嗫嚅道：&1dquo;只是十四阿哥让我想起了家中幼弟，却没想得这样远。”

  在皇太极灼灼目光下，哈日珠拉声音越低了下去，最后才几不可见说了句&1dquo;对不起”。

  皇太极微微一笑，只引着哈日珠拉一路来到后院马厩。

  哈日珠拉不明所以，还未问，却突然看见一匹眼生的马儿，个头儿不大，似是匹年轻的母马。这匹马肌理流畅，通体雪白，鬃毛顺滑，在月色下闪着莹莹的光泽，一看便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1dquo;今日瞧见你同十四弟骑马，才知道你也有这样活泼开怀的时候。我知道你爱护你的红枣儿，这是我得的蒙古好马，送给你，让红枣儿好生养着。你若是喜欢，往后我带你去那开阔的草场上纵马。”

  那声音仿佛温泉，静静流入哈日珠拉心窝，捂得她眼里泛起水光。她想不到皇太极竟然这样心细，抬眼却掉进他温柔眸光中，不由深陷，久久不能回神，只喃喃道：&1dquo;你为什么&he11ip;&he11ip;对我这样好?”

  皇太极眼神莫测，打量了她半晌，才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1dquo;不过一匹马，就叫你眼泪都出来了。善待蒙古人是大金国策，你孤身一人从蒙古来，年纪又这样小，我只望你能安心的住着，照拂你是应当的。”

  哈日珠拉只觉心中温暖，立在原地，呆呆望着皇太极的挺拔侧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21章毒|药

  戌时，四贝勒府里各房已然沉寂。敦达里早先就到各房通知过，贝勒爷今儿还歇在书房，请各位福晋们早些安寝，闭门掩去了一张张妆容精美却满含愁怨的脸。

  哈日珠拉轻轻伸了个懒腰，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在黑漆漆的走廊上。

  才刚将宜尔哈哄睡着已经花去了大半精力。到底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就算初见时腼腆害羞，如今熟悉了，疯起来也有用不完的劲。可巧昨儿夜里宝音那丫头病了，现如今怏怏的躺在炕上等着哈日珠拉去后厨取煎好的药。

  瞧见后厨那昏黄闪烁的烛火，一阵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据宝音说，自二阿哥病了以来，这后厨的药炉就一直点着，哪日没药味倒是不对了。

  哈日珠拉老远就瞧见厨房没其他人，只一个女子身影蹲在药炉边，似要揭开盖子，却不小心被水汽烫着，正呼呼的往手上吹气。那女子隔了不少距离，侧面对着实在辨不出是谁。哈日珠拉心里泛起一丝异样，脚步不自觉放缓了些，悄悄躲到了门侧的廊柱后，那高瘦的身板瞧着可不是那体态丰腴的厨房大娘!

  果然，那女子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见无人后又拿出个小瓷瓶，揭开药壶盖轻轻往里倒了些液体，接着一边匆忙扭头张望，一边猫着腰从侧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