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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队伍停下，不少人围在这里，队长沈霞急匆匆赶过来，分开众人：

  &1dquo;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细妹你怎么了？”

  细妹哭着回道：

  &1dquo;霞姐，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忍受这种折磨了！在家里爹娘都疼我疼的紧，我后悔跑出来考军校了，不过是嫁给不喜欢的人，嫁就嫁了！打仗明明是男人的事情，为什么女人要吃这种苦...啊——”

  话没说完，就被沈霞抬手打了一个耳光。

  &1dquo;闭嘴！”

  沈霞年长，在队中一贯是温和老练的大姐形象，此刻突然如此，大家都吓了一跳。

  细妹捂着脸，呆滞的看着沈霞，不敢说话。

  四周一片安静，只剩下稀里哗啦的雨声不厌其烦的响着。

  &1dquo;你以为，我就是来这里找罪受找苦吃的吗？我那两个孩子，小的才刚刚断奶，我走那天，他哭得惊天动地，我连和他道别都不敢，生怕心软。你以为我抛夫弃子的来到长洲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们大家都是为了什么？”

  沈霞红着眼眶吼道：&1dquo;你以为你忍一忍嫁给不喜欢的人，这一辈子就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吗？我小姑子嫁人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只因为她想学读书写字，就被婆家人关起来毒打，我丈夫想去接她回来，婆家死也不放人，当天晚上就给她灌了毒药，只抬出来一具尸体，说是暴毙而亡，哪个跟你讲道理？”

  有人抹着眼泪说：&1dquo;我们那里头一胎女娃娃生下来是要活生生烧死的，说是要警告她下辈子不许投生在这一家，幸好我上面有个哥哥，不然我也.....”

  陈胜男也大声道：&1dquo;我爹娘眼里只有我弟弟，他们想把我卖给同村的老鳏夫，给我弟弟换彩礼钱。我来到这里是要干革命的，吃苦我不怕，死我也不怕，我就是想要改变这一切！推翻这一切！”

  张邵敏咬牙切齿道：&1dquo;我妈妈本是原配夫人，却生不出儿子，爸爸宠幸那几个姨娘，任由她们欺负妈妈。他不让我参军，我偏要参，我还要做排长，做团长，做将军，我要他看看我到底比不比得上他那几个酒囊饭袋的儿子！”

  沈霞摸着细妹的头，轻声道：

  &1dquo;现在你进了学校，能剪短了。你知不知道，只是在前几年，我们那个小县城，剪短的女人要怎么样？他们说只有大丈夫才能剪短，女人没有权利！但凡是剪短的女人被他们抓到了，都要扒光衣服，用铁丝穿乳，拖到街上去游行，然后拉到县衙门口，当场...轮奸致死，死后尸体还要钉到城墙上警戒众人！”

  不少同学听到这里都哭了出来。

  &1dquo;谁把女人当人看啊，我们哪里是人啊......”

  细妹忍不住扑进沈霞的怀里，&1dquo;霞姐，霞姐——”

  一群女人，就这样站在倾盆大雨里，泣不成声。

  不想吃苦，不想受罪，凭什么叫男人瞧得起？她们没有选择啊。

  萧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一把将细妹拉起来，哑声道：

  &1dquo;走，我们继续！”

  &1dquo;好！”

  回应声响彻天际，陈胜男也一把拉起细妹的另一只手臂，

  &1dquo;我来扶你，我们一个也不掉队！”

  沈霞坚定的点头：&1dquo;好，我们女子队一个也不落！”

  就这样，尽管筋疲力尽，尽管浑身无力，所有人都互相搀扶着，帮助着，向前跑去。

  她们不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再是慈祥的母亲，不再是温柔的妻子，不再是逆来顺受的旧时代女性。

  她们是革命军人，为主义而奋斗，为理想而牺牲，更为了千千万万被压迫被歧视的女子的明天。

  吾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男女平权天赋就，岂甘居牛后？愿奋然自拔，一洗从前羞耻垢。

  不远处，长洲军校的门前，能看见站在大雨中的华永泰和魏若英，他们没穿雨衣没打雨伞，陪着所有学员一起淋着雨。

  依稀可见，他们脸上是欣慰的笑意。

  当天中午，饭堂里多了一大锅热乎乎的姜汤。

  作者有话要说：　　1.肃亲王爱觉罗·善耆，清太宗皇太极长子肃武亲王豪格十世孙，在清末赞成立宪运动，并免除刺杀监国摄政王的汪兆铭死刑。辛亥革命后，为宗社党骨干，拒绝在清帝退位诏书上签字，后逃至日本占领的旅顺，两次起满蒙独立运动，均以失败告终。民国十一年（1922年）病死于旅顺，享年56岁，运回北京肃亲王墓地安葬。（百度百科）

  他的名气不算大，但他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女儿，爱觉罗显玗，又名川岛芳子，日本间谍，伪满洲国司令，先后参与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事变、满洲独立运动等秘密军事行动，并亲自导演了震惊中外的上海一二八事变和转移婉容等祸国事件，被称为&1dquo;男装女谍”、&1dquo;东方女魔”。

  本文华永泰为杜撰人物。

  2.女子剪被迫害的事情是有据可考的，虽然现在留下来很多民国女子时髦短的照片画报，但是在当时女子剪头还是被视为是淫荡，是叛乱，二十年代到三十年代《大公报》《民国日报》都公然刊登禁止女子剪的公告，不少剪女子被残杀，被枪毙，被拉去游街，割掉双乳......详情可见茅盾《蚀》三部曲，鲁迅《忧&1dquo;天乳”》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