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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晕染的血花（第1页）

拾翼殿

凉齐走得很慢，细看着每一砖每一瓦，以前只觉得皇宫很大，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将这个地方刻在心里，即使走得再慢，也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他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他长大的地方，去往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会在那里安然终老。

推开殿门，平日里都会有一大群人打理殿中的事务，那种繁忙之景早已了无踪迹，只有人去楼空的无处话凄凉。

一人立于凉亭中，缓缓转过身，静待着来人。

看着这位到访的不之客，凉齐眼中横添了几分落寞和内疚，曾几何时，他们一起嬉闹，一起玩耍，从天明到日落，无忧亦无虑。

就像父皇说的，他的四弟只不过是一个一心痴迷箭术的孩子而已，可利欲熏心的凉齐心中早已没了昔日的手足情深，只有无情无义的针锋相对，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四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般阴冷麻木之人，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正是凉齐自己。

“听闻大殿下即刻就要启程归藩，四弟特意备上薄酒为大哥你送行。”凉年故意挑衅道。

“四弟费心了。”凉齐一脸淡然地端起石案上的酒一饮而尽，不禁感慨，“确是好酒。”

“大哥就不怕四弟下毒吗？”看着一反往常的凉齐，凉年差点以为现在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有毒亦无妨。”凉齐浅笑了一下，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直接连着喝了三杯。

凉年猛地摔掉了凉齐手中的酒杯，酒洒出了一片，“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之所以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全是拜本殿下所赐。”

凉齐苦涩地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呵呵。”凉年出渗人的怪笑，“好一个都过去了，大殿下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仅凭这一句话就能一笔勾销吗！”

良久，凉齐缓缓吐出心中不知晚了多久的歉意，“对不起。”

顿时，滔天的怒火充斥着凉年，他用力抓起凉齐的衣领怒吼道，“为什么要道歉？你不可能会道歉！你不应该道歉！现在的你应该恨不得拔出剑杀了本殿下，啊？快来啊，动手杀了本殿下！”

看着疯似的凉年，凉齐心痛不已，他究竟干了多少混账事，竟然把他的四弟逼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双眼中陌生又熟悉的心疼让凉年痛苦不堪，曾经的他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除了母妃，他的大哥是这冰冷的皇宫中唯一真正关心过他的人，可他错了，他犯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误以为残酷的皇权之争中真的会有兄弟情深，可到头来不过是场虚假的不能再虚假的幻梦，梦醒后痛得是如此真切。

凉年无力地松开了凉齐，将盛酒的白玉瓷瓶用力摔在石案上，酒瓶立马散碎一地，凉年捡起一片带着利刃的碎片，紧握手中，冷漠地看向凉齐。

凉齐没有任何躲闪，是时候结束一切了，他亏欠了太多太多。

猛地，锋利的瓷片利落而下，不带一丝犹豫，骨肉瞬间分离。

凉齐大惊，“你在干什么！”

他原以为凉年的锋刃会朝向他，可没曾想凉年竟硬生生将他自己的小指头切下。

凉年捂住自己受伤的手，大笑不止，“还记得吗？你曾经为了救本殿下失去了一根脚趾，现在本殿下还你一根小指，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你好自为之。”

凉年迈步离开，血滴了一路，很快便干涸印在地上，晕染成一朵朵暗红的花。

诗梦轩落水长廊

细雨蒙蒙，秋意绵绵，寒凉而冷风凄凄，在不久的将来，初冬悄然而至。

女子一袭水墨蓝衣，轻踩步子在潮湿的地面上走着，微微溅起的涟漪脏了浅白的绣花鞋，泥渍斑斑，点缀出别样的风采。

男子立于长廊之中，目光柔和地看向撑伞缓缓而来的女子。

女子步入亭中，小心将伞收好放在一旁，随即坐下，喝起了桌上的酒。

男子反而收回了视线，脸色凝重地望向薄雾缭绕的烟茵湖。

“听说棋音姑娘跳湖自杀了，源于一个负心汉。”南荣晨幽淡淡开口道。

“太后莫不会以为那个负心汉是本王吧？”赫连邺顿感可笑，他与棋音不过是萍水相逢，同是背井离乡的苦命之人，棋音于他而言倒是算得上一位难得的红颜知己。

“哀家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倒觉得若换作是王爷，你定不会让心爱之人受此苦楚。”南荣晨幽轻浅笑着。

“这是自然。”赫连邺接连表示非常认可。

南荣晨幽却叹了口气，无奈地惋惜道，“可惜了，棋音姑娘一骑绝尘，棋术了得，在对弈之道上聪颖无比，可一到感情上却没了理智，为了一个负心之人赔上自己的性命，真不值当。”

“本王也听说了些传言，棋音的心上人现在已是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前途不可限量，怎么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舍弃一世荣华，本王也曾劝过棋音，但她根本听不进去，在本王看来或许只是她不愿去面对这不争的事实。”

“想来棋音姑娘爱慕之人必定非常虚荣。”南荣晨幽最讨厌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棋音同本王说起过她的郎君，她说他满腹才情，饱读诗书，比所有人都勤奋刻苦，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她相信他的郎君一定能够做到，她对那个人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也深信不疑。”赫连邺回想起那时，当棋音说起她心爱之人的时候，她满脸的爱意是无从隐藏的。

“明知无法做到像誓言那般刻骨铭心，又为何要允诺？”南荣晨幽忿忿不平道，“那种人简直就是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