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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条贱命岂够还债（第1页）

长公主凉千雪，这位长姐在凉迟的记忆中很温柔，是一个对弟弟们都一视同仁的大姐姐，今年二十又三，长凉迟四岁，按棉铃说的是出嫁后又合离，现居宫中。

离开他曾经那么熟悉的“家”已经太久了，没有娘亲的他一夜之间竟然失去了所有，孤零零的他还那么小。

母妃的突然离世让他的世界几乎崩塌，得到的却是被无情抛弃，没有人想到，他还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

归期无望，但再度回归时，没有母妃的地方，没有人疼爱自己的地方，原来哪里都是一样的。

虽然离开了很久，但凉迟还是能感受得到凉千雪的变化，很大，见不到少女的纯真，即使笑着眼中却带着丝丝悲凉，生活打磨过的人，多了些许落寞的成熟。

“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吧。”楚苏觅在几个婢女的伺候下漱完口，话道。

“回皇后娘娘，四殿下还未到。”

“今儿个怎地，老四竟走了最后，弱不禁风的老二都来了，他还真有脸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啊。”

一开口就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倒真像楚苏觅的风格，大家也就附和着牵强地笑笑，没有理会她。

“迟儿，何在？”这一声迟儿，喊得那叫一个甜。

凉迟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起身回话，“迟儿参见皇后娘娘。”

“迟儿大可不必这般多礼，”楚苏觅笑得不怀好意，又带着讽刺的语气，“不过迟儿是怎么回事，这一回来就抢了你四弟的位置。”

什么！凉迟恍然大悟地暗自苦笑，女人就这么沉不住气吗？明枪暗箭，防得生厌。

凉迟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女人急忙打着圆场，“无碍无碍，这几天阴雨不断，老四不慎染了风寒，已托人带话过来，说身子沉，胸口闷，来不了宴席了，三殿下尽管放心坐着，兄弟之间，莫要生了隔阂。”

看座次的位置和说话的语气，当是四殿下的母妃孔贵人，这与棉铃说的一般无二，话语中尽显谦卑，又让凉迟对棉铃佩服不已。

“听孔贵人这话，是说本宫挑拨离间了？”楚苏觅难，气势咄咄逼人。

孔贵人一脸慌乱，起身跪下请罪，“臣妾不敢。”

楚苏觅只当没看见，孔贵人也只好怯怯地继续跪着，竟无一人求情。

且不说这四殿下究竟染没染风寒，不过这一来就拿他开刀，怕是被整蛊惯了，索性不来了。

凉迟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一回宫，楚苏觅的安排就没正常过。今日之宴打着为他接风的旗号，无非是想旁敲侧击地告诉他，现在整个后宫都是她楚苏觅说了算，可能还远不止后宫。

可惜这出杀鸡儆猴的戏，楚苏觅终究选错了对象，因为凉迟想做的从来不是看客，而是主角。应该要脸的人不要脸，只要脸皮够厚，多几张也无所谓，皇后娘娘，那您这张老脸，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凉迟一脸从容地起身，戏说风云，用手指着一宫女，“是她！皇后娘娘的人，亲自为本殿下安排的位置。”

指桑骂槐，楚苏觅眼中是露骨的厌恶，“三殿下，莫要胡言乱语，不过本宫自是理解，毕竟无人教你礼仪常知。”

凉迟不加掩饰的愤怒着，又迅收回，按西平国的家族传统，孩子的礼仪常知由其母言传身教，楚苏觅这是将凉迟最脆弱的地方放在脚下踩。

稍稍镇定，凉迟笑了，刚才冲昏头脑的怒意已无踪迹，“皇后娘娘听见的，确实是本殿下连篇的鬼话，本殿下也很纳闷，我的位置不是应该在这儿吗？”

说话间，凉迟又伸手直指郡主，郡主是闺中女子，脸瞬间羞红，慌张不已，他针对的自然不是郡主。

跨席而出，挺身直背，立于殿中，容不得楚苏觅辩驳，凉迟又继续道，“本殿下捋了捋，又觉得不对劲儿，我怎么能与大哥对立而坐呢。然后本殿下又接着捋，这不捋还不打紧，一捋竟然越来越乱，五殿下该坐这儿吗？这是五殿下该坐的地方吗！”

强硬地质问，凉迟伸手指着凉千烁，正对楚苏觅，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寒光四射。

楚苏觅自然不是被吓大的，她怒不可遏，就差提刀朝凉迟砍来了。

气氛极度紧张，凉齐笑得不易察觉，小酌一口，声音极轻，“有趣。”接着看戏。

楚苏觅正打算手撕凉迟，却被凉千烁抢先了一步，可惜他撕不动，“三哥说的极是，五弟不懂事，坏了规矩，三哥，您来坐。”

凉千烁赶忙起身，一脸讨好，凉迟上前阻止了正要让座的凉千烁，硬生生将他按回座位，笑道，“五弟放心坐着，三哥说笑而已。”

凉迟又收回手，望着孔心恬道，“正如孔贵人说的，只是个座位而已，兄弟之间，莫要生了隔阂。您说是吗？皇后娘娘。”这一问凉迟又转向楚苏觅，脸上是毫无波澜的从容。

楚苏觅脸都气歪了，挖了个坑，结果埋了自己，为何斗不过那个女人，连她的儿子都动不了呢？

继续下去，只会自取其辱，这点儿大局意识，楚苏觅还是有的，她扯皮带肉的笑着，极其难看，“三殿下说得极是，看这样子，本宫也不用介绍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开宴吧。”

凉迟扶起孔心恬，识趣得坐了回去，一宫女高喊，“上菜。”

四菜两汤，开双吉利，可吃的竟然都不一样。

凉迟面前，一青二白，他又看了眼楚苏觅的饭桌，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这皇后娘娘还真能折腾，凉迟也懒得计较，他倒还很庆幸，菜虽然绿了点儿，可好歹没毒。

夹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回味，凉迟就无奈地放下了筷子，面色不改地咽下口中的糟糠之食，这怕是把一坛子的盐都加进去了，算了，谁让白盐便宜呢。

连着喝了几口凉得勉强能入口的茶，他理了理衣襟，毫无胃口，思考着溜之大吉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