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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的性格其实挺开朗的,他和苟半仙的关系就像我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两个人没大没小的斗嘴,这并不是不合,他们比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加的深。
一向开朗的人突然哭了,那并不是人家软弱,而是对于他来说,失去的太重要了,过了自己,昨天晚上,如果白杨一个人到这里,他的下场肯定是活不了,可是苟半仙来了。
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但现在的结果是白杨活下来,苟半仙却死了,他们俩一个不太靠谱,一个老不正经。
正是如此,他们间的默契和相互陪伴的情感,没人能体会,只是白杨怕在我肩头哭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也跟着流泪了。
最后他使劲的嚎起来,可是我嗓子怎么被堵住了,我长大了嘴巴,一点动静怎么都不出来啊,他的声音格外嘶哑,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的,哭起来那种撕心裂肺是形容不出来的,原来人在真正痛苦的时候,是嚎不出来的。
我就让白杨哭,也不劝慰他,我真的能感觉到,他太累了,陪着他朝夕相处的苟半仙死了,对他的打击很大,让他泄哭出来也有好处,就这样在山沟子,白条子飘飘摇摇的老坟圈子中央。
差不多个把小时,白杨才松懈下来,连薄皮棺材都没有,坟场里面的草堆里有一把铁锄,有点生锈了,白杨一声不吭的弄过来挖坑。
山村的人都有规矩,像村里的神婆神汉,因为生前跟阴物打交道,多多少少是带点邪性的,这种人不仅不能埋入祖坟,还不能用棺材,一般都是用席子裹住挖个坑埋了就好。
在老坟圈子外围,白杨用上坟用的破铁锄挖了坑,把苟半仙埋了里面,一直到填土,蹲在坟头好久,他默不作声,可是我斜眼看到他的脸上全是眼泪,跟泥土汗水混杂在一起。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爸妈老是吵架,从我爸生意失败,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就颓废了,成天无所事事,天天出去赌,彻夜不归的在外面不回来,有时候喝醉酒了就回来和我妈吵架,打她。那时候我很小,每次我妈抱着我哭,蹲在角落一直哭,后来她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离家出走了。”山沟子里有薄雾,白杨说话的时候风吹过,那些插在坟头的白纸条晃动,他的声音也有点飘渺,不知道是在跟苟半仙说,还是对蹲在他旁边的我说。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可是过了一个多月,我妈又回来了,她在院子前面。求父亲要见我一面,她穿的很脏,头很乱,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赤着脚沾满了泥巴,我不知道她一个月是怎么度过的,她回来仅仅是想看看我而已,可是我爸拒绝了,一把扯着我毅然决然的关上了门,我妈就在外面哭,一直哭。”
白杨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又说:“从我妈走后,我爸就把气在了我身上,我经常一个人在家,有一天一个算命路过的时候,说我是天生的阴煞体。损丁破家,养着我的话整个家迟早会被我拖垮,而且还会克死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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