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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都离开，我才毫无顾忌地坐到床沿倾身细看。

  床上的姑娘，不过十七八岁，又瘪又瘦，四肢有些短，模样却白瓷娃娃一般精致，眉轻不浅，唇如含枫，一一画尽是天地鬼斧神工之造化，只是肌肤失了血色，白得令人心疼。看着她的模样，我笑了笑，这世上我只承认她比我美。

  &1dquo;无忧，你瘦了。”

  其实我这个大夫是冒充的，我真正的身份是千月门弟子，而年无忧是我的掌门。

  这些都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外面的人只知道年妃得了怪病，一觉睡了三年有余。

  &1dquo;无忧，阿麋来了，”我握紧她的小拳头，能感到她的无助，心口便隐隐作痛，&1dquo;无忧放心，害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我一定为你报仇。”

  她不仅是我的掌门，也是&he11ip;&he11ip;我的心上人。

  在我之前，已经有十九个揭皇榜的郎中被砍了脑袋，养心殿内的皇帝指责他们沽名钓誉，并特意叮嘱我，不要再做第二十个，我唯唯诺诺地应是，便退了出去，刚出养心殿，便有宫女追上来询问年妃的病情，我只说有待细查搪塞过去。

  一个人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心里还掂量着事儿便有些心不在焉，一簇繁花忽然垂到眼前，簌簌摇落声中，我看到一副白粉粉的面孔，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1dquo;哪里来的奴才，惊着了蜜妃娘娘，你可吃罪不起。”一个宫女冲出来撞到我身上，只听得啪啪嗒嗒的一串声响，待我回神，那整盘的珠子掉了精光。我本想帮她捡珠子，见蜜妃从花树后面走出来，便立即向她行礼，宫里尊卑分明，不比市井江湖，我低头不敢看她的脸，其实打心眼里我也不想看，年纪轻轻的，便敷成这样一脸，幸好不是在夜里，否则真把人吓得丢了魂魄，她没有叫免礼，只说这些珠子是波斯进贡的东西，给送给忆华公主的礼物，我忍住笑意，低头不语，紧接着蜜妃便差了宫女拿另一串珠子先给公主送去，等那宫女离开，我便拾地蹲在地上捡珠子。

  &1dquo;把你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她冷声吩咐，&1dquo;本宫倒要看看，你是男是女。”

  太美的人总是要遭到妒忌的。身为男人的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无忧呢。

  第三章治病害人

  我坦然地摘下帽子，顺便潇洒地拨了拨头顶上大的乱，为进宫蓄了好些时日，如今已经有着杂草般的长度了。&1dquo;草民原先是和尚，不久前才还俗，除了一身医术再无长物，所以只得将剃头的钱给挤将出来紧着吃饭用，还请娘娘见谅。”

  &1dquo;没钱吃饭，却有心多管闲事。”她冷哼一声将一个纸条扔在我面前。

  我戴好帽子，捡起字条看了一眼，这是刚才错身而过之际我塞给她的，上面写着&1dquo;年妃有冤”。宫规森严，这要是让人现，将我凌迟也不为过，幸而她好心，没有当众拆穿我，只是将纸条丢还给我，叫我做好自己的本分。

  &1dquo;我有证据。”我突然叫住她，&1dquo;有歹人要陷害年妃。”

  她暮然回过头，深深望了我一眼：&1dquo;你为什么找本宫?”

  &1dquo;我进太医院这几日，听到不少各宫小主的诋毁之词，但是娘娘并没有落井下石，况且草民打听到在这宫里只有您与许答应与年妃交好，许答应势弱，草民这才斗胆求见娘娘。”

  &1dquo;你认识年妃?”

  她的目光变得深远而意味深长，我连忙解释道：&1dquo;年妃对草民有救命之恩。”

  她轻哦一声，又问：&1dquo;你有什么证据?”

  我将银票双手奉上：&1dquo;崔贵人担心年妃醒来，所以特向草民行贿，这便是罪证。”

  &1dquo;崔烟&he11ip;&he11ip;”蜜妃沉沉地念了一声，又把伸出的手缩了回去，&1dquo;你不会是想让本宫拿着这张银票去向她兴师问罪吧。”

  我明白她的顾虑，崔烟得宠，又有谁敢轻易去动她。

  &1dquo;草民有把握救醒年妃，可是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受任何打扰，崔烟不会死心，草民势单力薄，只能托庇于您。”

  安静了一会儿，我瞟见她伸过来的手，于是立即把双臂收起来，讨价还价道：&1dquo;您还没有答应，草民不能随便把证据给您。”

  她笑了笑：&1dquo;难为你赤心诚诚，放心，有本宫在，没人动得了你。”

  我这才放心地卸下一口气，第二天我罩着一件风雅的袍子，照旧去翊坤宫看诊，宫门口的宫仆同我问候，我略略点头现是个生面孔，便询问一二，他告诉他是今天刚刚调来的，于是我便多留了个心眼，现翊坤宫的宫人整班都换了。

  我走进正殿，皇帝仍旧坐在那儿，我照例行礼，我已做好起身的准备，可是他却迟迟没有话，于是我便只能跪着。

  皇帝从屏风后走出来，我只看到一双明黄的靴子晃来晃去，头顶上传来一个冷漠阴沉的声音，如深涧里的泉水：&1dquo;年妃生的什么病?”

  十九个大夫不可能一个都查不出来，皇帝显然是知道的，于是我敷衍地回答：&1dquo;现下未能确定，请容草民再细查一番。”我斗胆抬头，只来得及见到他唇角一抹冷笑，他便从我身边经过了，我知道他这是默许，于是走到屏风后，对无忧说话，其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着碧潮山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