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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然不同的两种价值观和处事方式，老天都没办法判断谁对谁错。江小楼曾经当面痛斥过郦雪凝的愚蠢，可是到了今天，她隐约觉得感动。

  她喜欢这般坚持又善良的女子，在对方的身上，她可以看到曾经那个对世界怀着美好向往的自己。不得不说，郦雪凝有她自己的个xing，可以rǔ骂，可以欺rǔ，但是没办法轻视。

  江小楼看着她，不由摇了摇头：&1dquo;你真是傻到家了，拿着这钱，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隐姓埋名，你就可以重开始了。”

  郦雪凝一双碧清色的眸子很是坚持：&1dquo;即便有很多钱，也买不到良心的安宁，我不会做这种事。”

  江小楼叹了口气，神qíng间有些费解：&1dquo;我想&he11ip;&he11ip;终我一生，都没办理解你。”

  &1dquo;我才不能理解你！”郦雪凝毫不犹豫地说道。她不能理解，明明从国色天香楼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那些人，为什么不换个地方重开始，再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尤其——江小楼根本一无所有，她在做多么危险的事qíng，自己真的能看清吗？

  &1dquo;如果你继续坚持下去，今后还是会一身是伤，你纵然有九条命，也会扛不下去。”郦雪凝郑重地告诫她。

  江小楼笑了，眸色宁静柔和：&1dquo;不能将恶人绳之以法，我永远都不会安心。既然我已经回来，会很快将这座农庄变卖，你拿着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郦雪凝一愣，随即加快手上重上药包扎的度，等到全部做完了，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江小楼道：&1dquo;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故事。”

  江小楼望着她，眸子慢慢浮起温柔之色。

  郦雪凝认真地道：&1dquo;我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只记得小时候家中的母亲很温柔，父亲妻妾成群，还有&he11ip;&he11ip;母亲总是喜欢抱着我在银杏树下看月亮。剩下来的事qíng你都知道，我被人拐卖，四处辗转。因为要活下去，我不得不陪客卖笑，后来，我慢慢长大了，学了琴棋书画，渐渐有了名气，金玉从原先的青楼高价买走了我。刚开始，我很红，所以金玉对我也很好。我知道青楼不是能常驻的地方，总有一日年老色衰无枝可依，不知会论落到怎样的下场，所以一直悄悄攒下银钱，预备找到合适的机会便为自己赎身。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郦雪凝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停顿。

  江小楼抬起眼睛望着对方，现她的眼底隐隐有着泪光。不忍心打断，便继续任由她说下去。

  &1dquo;我只知道他出身富贵，随扈如云，偶尔来到国色天香楼，成为我的座上宾。原本迎来送往的日子过久了，彼此也未有几分真心。直到有一日他告诉我，要为我赎身，连屋舍都已经安排好了，只待我脱籍。我很感动——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我等了那么久，他是第一个真心要为我赎身的人。我向金玉说明了一切，并且再不肯接别的客人，不管金玉如何威bī，我也无畏无惧。僵持了半月之后，她终于同意我脱籍，并愿削价以示优惠，当时她说，难得有qíng郎，索xing便成全了我，所以我千恩万谢地jiao了赎身银子，还将所有钱财留下。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通过吕妈妈跟那人府上的婆子拉上关系，得知他就要迎娶身份高贵的妻子，于是特意通知了他的未婚妻&he11ip;&he11ip;说他讨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外室。他们很快约集人马，直接闯入我的家中，将我的衣物、金饰、家具摆设全部抄没，我也被赶出了门——”

  &1dquo;那个人，他在哪里？”

  &1dquo;不知道，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江小楼冷哼一声，有本事做却没本事承认，你要娶妻又如何，为何不及早对郦雪凝言明，难道人家还会硬缠着你不成？不消说，又是个无qíng无义之辈。

  郦雪凝却并无多少怨愤，反倒语气很平静：&1dquo;我曾经想过寻死，后来金玉赶到，抱着我边哭边流泪，劝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自寻短见，可以回国色天香楼去，好好休养，再图生计。我无处可去，只好点头同意。”

  江小楼静静听着，郦雪凝说起来简单，遭遇却是极为可怖。

  &1dquo;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这在青楼女子来说是极难得的事qíng，我决计想不到的&he11ip;&he11ip;金玉听到这件事顿时变了脸，qiang迫我拿掉孩子，我想方设法骗过她的耳目，却没想到最终还是留不住这个孩子。”郦雪凝说完，淡淡一笑。

  再次提起孩子，她的脸上已经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泪水，江小楼很明白，当一个人痛苦到了极点，她是哭不出来的，所谓yù哭无泪，就是这样的感觉。她轻轻拍了拍郦雪凝的手：&1dquo;不要担心，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的，金玉已经死了。”

  郦雪凝点点头，随后道：&1dquo;我的故事说完了，现在能知道你的故事吗？”

  江小楼一愣，随即道：&1dquo;你这是要跟我jiao换吗？”

  郦雪凝十分认真，坚持道：&1dquo;是，我想知道。”

  江小楼望着那一双真诚的眼睛，心头感到了一阵温暖。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人能够认真听自己说话。她沉思片刻，便简单把自己的故事讲了一遍，然后下了结案陈词：&1dquo;事qíng就是这样简单，所以我不能轻易离开。”

  郦雪凝这才明白，江小楼背负的不是个人怨恨，而是血海深仇。

  一个人可以忘记自己不幸的过去，可以推倒一切重开始，却没办法忘记背负的仇恨和亲人的血债。郦雪凝自己可以放弃，是因为她秉xing善良，相信一切都会有转机，而江小楼早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她如果不报仇雪恨，这辈子都不会释然。

  沉思良久，郦雪凝才道：&1dquo;你不走，我也不会离开。”

  江小楼终于皱起眉头：&1dquo;为什么，你我之间非亲非故，你完全没有必要留下来。就像你说的，我的敌人很qiang大，如果让他们现你和我在一起，说不准反而会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