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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按捺住满腔情绪,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小沙弥抬了抬下巴:“还不快走,别在这儿碍事。”
元青正在恼恨刚才不经意的泄露,闻言,他拒绝道:“师父命我守在此地,不许旁人打扰。”
“呵,知道你师父在干什么吗?”
元青目光清澈:“师父正与平阳公主探讨佛理,还望郡主勿要打扰。”
杜平讽刺道:“是啊,他俩正探讨佛理呢,需要安静,你还不快滚远点。”
元青没动:“我失手将你放了进来,需等在这里向师父认错。”
杜平瞪圆了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不就得了?就说是永安郡主自个儿闯进来的。”她知道自己的名声,也从不怀疑自己名号的威慑力,只要对旁人说这事是永安郡主一意孤行,十个里面有九个会信,剩下那个不信的可能只有母亲。
元青一脸认真:“每个人都需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不该胡乱推诿。你有错,我也有失责。”
杜平不敢置信地盯住他半晌,忍不住问:“你真是弥英的徒弟?”
弥英精明得跟个妖怪似的,踩着尾巴头会动,人情世故智虑谋略无一不通,竟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元青正色道:“师父就是这样教我的。”
杜平抚住额头沉默会儿,末了,她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那你站远些,别跟过来。”
她见这小沙弥仍乖顺地守在门前,放心一些,抬脚朝那间屋子走去。
杜平站定在门前,她自幼习武,耳力也比常人好些,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轻吟低喘,笑声蚀骨。她额头青筋跳了跳,忍住一脚踹开的冲动,不行,输人也不能输阵仗。
他们都不尴尬,她有什么好尴尬的?
杜平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端的是风度十足。她轻轻扣两声门板:“打搅,有急事。”
里面的声音一下子停住。
杜平长话短说:“江南,银子出事了。”
第2章可惜,不会惹事的杜平就不……
屋内。
平阳公主停下动作,施施然整理衣服。
她穿着朴素,只是简单的锦衣,京城里大半富贵人家都穿得起。整完了,她朝弥英笑了笑:“我先走一步。”
弥英俊美面容上不见恼怒,笑道:“去吧。那孩子闹起来,天都能掀了。”
“她有分寸,江南怕是出大事了。”
弥英颔:“我会帮你查。”
这番对话声音压得极低,杜平隔着一扇门听不太清楚,还以为他们仍在郎情妾意。她闭了闭眼,强压怒火,又敲两下:“敢问公主殿下,你跟我一起走?还是……”话没说完,屋门一下子打开,走出一个年轻妇人。
平阳公主色清秀,眸中含笑,看上去温柔雅致。她无奈地朝女儿脑门上一弹。
杜平夸张地揉揉额头,明知故问:“打搅你了?”
平阳公主依旧满脸温和笑意,脸不红气不喘:“促狭。”
她率先往外走去,没有替里头的人向外介绍的意思。
杜平连个眼角都没向里瞥,看似也无好奇之心。一看母亲出来了,她顿觉那妖僧在母亲心中地位也不过尔尔,心中愤慨便渐渐消弭。
外头阳光稍显刺眼,她快步向前,跟上平阳公主,从身后掏出一把伞,撑在两人头顶,调侃道:“公主身份尊贵,怎堪日晒,不知可否给个荣幸让小的效劳。”
平阳公主撑不住笑了,眼角眉梢都缓缓化开,侧头望去,目光如春水。
她育有两女,分别和两任夫君各有一女,杜平是她的大女儿,也是她偏心的那个孩子。何况这孩子没了父亲,只剩下她这个母亲,多疼惜几分也在所难免。
杜平扶着母亲一路离开寺庙,坐上山脚等候的马车。
一上车,她便熟练至极地掏出茶杯茶叶,双手稳稳地冲洗杯盏。她动作不受马车颠簸影响,玉指修长,轻柔朝盏中投茶,待茶香四溢后双手奉上:“渴吗?”
平阳公主抬手接过,轻抿一口,似笑非笑地问:“今日这么大阵仗,通传江南消息是假,给人下马威才是真?”
“我才不说谎,江南的确出事了,估摸着你今年税银都要打水漂了。”
平阳公主一顿,神色微敛:“哪里透出的风声?江南税收都去哪儿了?”前朝并未传来消息,说明今日之前无人上奏此事。
杜平挑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在母亲腿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今日我在陪皇老爷下棋……”
话未说完,平阳公主就在她头上扣个板栗,皱着眉头,纠正道:“叫陛下。”
杜平无可无不可地笑笑,混不放在心上,“下棋到一半,刑部那老头儿來了,眉心皱纹都快能夹死蚊子了,说是江南急奏。”
平阳公主沉思片刻,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杜平无辜地眨眨眼,“然后我被赶出来了。”
又是一个板栗。
杜平“哎呦”一声,拉住母亲的手,心疼地摸摸:“仔细别敲疼了你的手。”
平阳公主白她一眼。
“我离开时遇到太子舅舅去御书房,他幸灾乐祸地看我一眼,说让你做好准备。”杜平两手一摊,“真没了。”
平阳公主是陛下长女,太子是长子,两人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平阳公主她母亲是陛下的白月光,陛下尚未登基之前的原配,夫妻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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