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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平二十八年，已经做了祖母的颜灵儿，闲来无事带着家里小孙子小孙女出门看烟火。

  灯火阑珊中，颜灵儿似有所感转头往左上方看了一下，竟正好看到楼上一个窗口颜慧儿家的小孙女莲蓉在冲她挥手，莲蓉身后，颜慧儿正笑呵呵的看着她。

  “好了，别往前跑了，祖母看到你们姨祖母了，咱们过去跟你们姨祖母说说话。”

  几个小孙子、小孙女虽然爱热闹，却也懂事，当下就有两个过来扶着颜灵儿过去，另外几个也围在颜灵儿身边，叽叽喳喳的，真真是好不热闹。

  到了地方，孩子们乖乖巧巧的见礼，颜灵儿吩咐大孙子带着弟弟妹妹跟表弟妹们一起好好玩，不许出去，就跟颜慧儿一起说话去了。

  “姐，你今天怎么也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至于为什么不会出来，自然是她那个外甥后院又闹起来了呗。

  老话说的好，儿女都是债，那真是一点都不假，想当初，她姐是多果断决绝的一个人啊，现在对上外甥后院的事，那也是抓瞎。

  “本来确实是不想出来的，可是家里实在闹腾的厉害……”当初也是她一时糊涂，看儿媳妇有些不顺眼，才允了儿子纳妾，谁能想到妾纳进来，家里会‘热闹’成这样？现在她是肠子都悔青了。“还是你说得对，可惜啊，有钱难买早知道。行了，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妹夫呢？又被皇上叫进宫了？”

  这些年，陈鑫的官做的一直很稳，虽然一直都在翰林院打转，官阶升的不高，却一直都是当今的铁杆心腹，三五不时就会被当今叫进宫商量一些大事。

  前些日子，陈鑫就连着被当今找了好几次，旁敲侧击问到如今众皇子谁更适合做太子的问题。

  按理，陈鑫作为二皇子、七皇子（二皇子、七皇子都是当初国公府的庶出六姑娘，如今的贤妃所出）的堂舅是不适合在立储这个事情上表意见的，毕竟要避嫌。不过，既然当今问到头上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便把众皇子有一个是一个都夸了一通，然后，提到了之前颜灵儿偶尔一次吐槽每一代老更替京城都尸横遍野时说的，把储君的名字写下来到放到匾额后面的事……

  当今想了想，后面还真的这么干了，所以这一代的争夺虽然也有，但是比之前不知道要柔和了多说，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闹出人命的。

  颜灵儿点点头，“进宫去了，姐，我们过些日子，估计就要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也不是突然，从几年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当初家里祖父祖母去世，他没能回去见上最后一面，一直颇为遗憾，这两年二弟跟弟妹来信，说是公婆的身子也不太好……”

  颜慧儿理解的点点头，只是想到以后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妹妹，心下还是有些难过，“就你们两口子回去？什么时候回来？”颜灵儿这辈子生了两子一女，三个孩子都已经成亲有了孩子，长子在吏部为官，次子外放，小女儿也跟着女婿外放在外。若是他们两口子要回老家，也只能自己回去，孩子们肯定是没法跟着一起回去的。

  “就我们两口子回去，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这个还真说不好，可能送走了公婆就回来，也可能……”永远都不回来。

  这话颜灵儿没说出口，但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能回来还是回来吧，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娘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看好你，其他的不说，什么时候我要是走了，总要让我看上你一眼，我到那边才好跟咱娘交代。”颜慧儿说着说着，声音里有些哽咽。

  颜灵儿听着，心里也不好受，“瞎说什么呢？我们都会好好的，寿终正寝的。”

  这辈子颜灵儿确实是寿终正寝，不过还是稍微有些遗憾。

  遗憾一：她到底还是走在了陈鑫的前面，让老头子为她难过了；遗憾二：姐姐去世时，她因为自己身体也不行了，没能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听外甥说，她姐死前没念叨儿子孙子，一直念叨着她……

  *番外

  第一次在赏花宴上救下颜灵儿，陈鑫只是觉得这小姑娘难得的有一腔孤勇，值得他敬重。

  后来一次又一次接触，他逐渐在对方身上现了很多闪光点，聪慧、可爱、孝顺、仁善，虽然也有不足，却也慢慢吸引了他的目光，让他对她从只是一份责任，到在心里生根芽，长出一片葱绿印染着颜灵儿这个名字的田园。

  他疼她，爱她，敬她，重她，两人恩恩爱爱的相处了一辈子，可是有一件事，陈鑫瞒了颜灵儿大半辈子，等到想说的时候，颜灵儿已经去了：那就是，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他跟颜灵儿正在做些什么事情，他的心里总是会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曾经两人也一起做过这样的事，那种感觉就像人们说的前世今生。

  “老大人，您又去采花啊？今天后山野桃林那边的桃花开的特别好，您可以去折上几支肯定漂亮，野地里还开了不少小花，五颜六色的，也很好看呢。”

  颜灵儿去世后，陈鑫每天都会出门去采一束野花，给她摆到牌位前面。

  村里的人见得多了，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有时候出门看到了，也会特意跟陈鑫提上一句。

  “哎，好，多谢你啊”陈鑫走的很慢，还有些蹒跚，头也已经都染上了银霜，一张老脸用颜灵儿的话说褶子都能藏东西。可是笑起来却很和气，为人也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