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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头看了眼那把放在山石上的白露剑，起身把衣服收起来，一把捞过剑背在身上，往自己的院子走，一步一个脚印。

  等他再次回到大殿中，李道玄已经不见了，屋子里熏着水沉香的味道，孟长青有种错觉，好像李道玄还在似的，不觉又是一阵恍惚。

  *

  齐先生给学生放了一个月的假，秋日阴雨绵绵，齐先生有旧疾，一到秋天便会头疼腿疼，索性停了课。不过其他几位先生的课倒是照常上的。

  这一日，孟长青从书院出来，正好撞见了跟着齐先生的小道童，那小道童手里拎着两大坛子酒，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声，走了，鼻子都快冲着天了，结果脚下被碎石头绊了下，一个倒栽葱摔了出去。

  孟长青差点来不及扶，一把揪住了他，结果小道童手中的两坛子脱手而出，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小道童愣了会儿，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1dquo;碎、碎了!碎了!”

  &1dquo;哎，别哭啊!”孟长青连忙松手，把他放下来。

  小道童忽然冲他喊，&1dquo;都是你!都是你!齐先生要生气的!酒没有了!”

  什么都没干的孟长青被他吼得一顿，那小道童一下子蹲在地上捡那些碎片，眼泪根本止不住，&1dquo;酒没有了，酒没有了。”

  孟长青其实想和他说&1dquo;小哥，咱们书院禁酒”，但是愣是没说出声。

  半个时辰后，孟长青把两坛子酒递给他，小道童抽着鼻子，红着眼睛望着他。

  孟长青道：&1dquo;我刚去问隔壁山的李岳阳师姐借的，她家乡的&1squo;明月思’，拿回去给齐先生吧。”

  小道童不说话，抬手揉了下眼睛，&1dquo;你、你要跟我一起走!”小道童想的是，反正孟长青这人怂，齐先生若是问起来，他便说这酒是孟长青打碎的，孟长青肯定不敢反驳!想着，他偷偷看了眼孟长青的神色。

  孟长青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道：&1dquo;我不能跟你一块走，我得回山了，天色已经晚了，若是我迟回去，我师父会现的。”

  &1dquo;不行!你得一起走!”小道童一把揪住了孟长青的袖子，&1dquo;你你你不许走!你要跟我走!”大约是因为知道自己理亏，语气低下去，又骤然凶起来，颇有几分虚张声势的意味。

  孟长青看他这副样子，小孩红着眼睛，死死拦着他，他忽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小孩都怕做错了事，他曾经打碎了李道玄的白玉佩，躲在山下一夜没敢回去，一直哭，李道玄来寻他，把他从山洞里抱出来，一点点擦去他的眼泪。

  &1dquo;好吧。”孟长青叹了口气，&1dquo;快点走吧。”

  小道童瞬间破涕为笑。

  两人上了山道走了会儿，绕过一片野林，便到了齐先生的院子，孟长青三个月前因为停溪墨的事得罪过齐先生，齐先生到昨天为止还是很不待见他，他想了下，小道童忽然扯了下他的袖子，缩着脑袋不说话，孟长青只能上前敲门。

  屋子里有动静，却没有人声，孟长青喊了声&1dquo;齐先生”，伸手推开了门，酒气扑面而来。

  齐先生已经喝了许多，地上躺着许多空坛子，他刚刚便是命小道童去拿的，实则他已经酩酊大醉，一只手在墙上空画着什么，似乎在写字。

  孟长青喊他，&1dquo;齐先生?”

  齐先生回头看他，头微微散开，那是个中年的儒生，不知道为何却上了玄武道门教书。齐先生刚来玄武那天，便在书院最高的那山头上立了块碑，&1dquo;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

  十个字骨势森森，有天下开合之势。

  那是玄武的学生第一次见识到道门之外的风流。

  此时玄齐先生正回头盯着孟长青，手停在半空中，似乎在画钩时顿住了势。

  孟长青以为他要骂自己，正打算缩脑袋装怂，却忽然听见齐先生问他，&1dquo;你怎么来了?”

  孟长青弱弱道：&1dquo;给齐先生带酒。”

  齐先生在案前坐了，摇头晃脑地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忽然他问道：&1dquo;会喝酒吗?”

  孟长青一僵，&1dquo;不会。”

  齐先生道，&1dquo;坐下，陪我喝两壶!”

  孟长青觉得齐先生真的醉了，若是搁在平时，他现在应该冷着脸命道童挥着扫把把他抽出去，哪里还会请他喝酒?想得美呢!他想拒绝，可是齐先生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孟长青推辞了一会儿，最后现和一个醉鬼讲道理是他脑子浑，他也没办法，一把捞过那酒，一口灌了。

  齐先生猛地说了拍案一个字，&1dquo;好!”

  孟长青差点吓得那口酒喷出来，忙捂着嘴喝下去了。

  齐先生一把抽出纸扇，刷一下开了，刷刷刷扇着风，吹着红的脸庞，&1dquo;再来点!”

  孟长青想说&1dquo;不了不了”，可齐先生大手一挥，又倒了一碗。小道童踮着脚尖一溜烟跑了，孟长青一回头，齐先生自己干了一碗，又给他递了一碗。

  孟长青拒绝不了，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接过来，又是一口灌。

  齐先生喝高了，拉着孟长青讲故事，说那玄武的碑，长白的山，道门的道本，说那山外的山，说那天外的天，说那山外的女人。孟长青被他灌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晕晕乎乎地被他抓着胳膊，听他朗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