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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丹若沉默着从头听完，看着姜艳纷低声道：&1dquo;何德庆是什么人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后头会出什么事，你心里明白的很，苏氏为人虽说刻薄可恨，却不是糊涂混帐不能自制之人，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姜艳纷拼命摇头，突然伏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泪流满面看着李丹若道：&1dquo;五嫂，我真就知道这些，我一个妇道人家&he11ip;&he11ip;我知道当初都是我犯贱，才出了那事，可苏氏她&he11ip;&he11ip;她是我嫡亲的嫂子，她跟我说樊楼，说兵部小吏艾万里夫妻的风流事，说那些&he11ip;&he11ip;男女之事，我那时一个姑娘家，她跟我这些事，还跟我说家里没人管我，说老太太眼里哪有我们这些庶女，说要嫁人只能靠自己，说何德庆怎么好姻缘，是我贱，我犯贱，我傻，五嫂，我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她是我嫡亲的嫂子，是我嫂子&he11ip;&he11ip;”

  姜艳纷伏下身子，低低的哀哭不已，一边哭一边诉：&1dquo;我虽是庶出，从老太太到丫头婆子，哪个不爱惜不尊重？她是我嫂子，教我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若是个矜持尊重的，她说的，那些，能说出那些事？我恨自己，跟了姓何的畜生，做妾&he11ip;&he11ip;五嫂，这些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我什么都做，他让我&he11ip;&he11ip;我比窑子里的婊子还下贱，我&he11ip;&he11ip;不是人，他不把我当人&he11ip;&he11ip;五嫂，我是姜家的姑娘，不是窑子里的婊子，我有脸&he11ip;&he11ip;我&he11ip;&he11ip;我恨自己。”

  李丹若被她哭的满心凄凉，弯腰伸手拉起她，将帕子递给她道：&1dquo;擦一擦，别哭了，都熬过去了，我还有话跟你说。”姜艳纷忙站起来，接过帕子擦了眼泪，乖巧的站在李丹若旁边，李丹若将刚才议下来对何德庆的处置说了，姜艳纷长舒口气道：&1dquo;我听五嫂的，他作恶多端，留条命都是多的，他活该!”

  &1dquo;也苦了你，”半晌，李丹若口齿含糊的低声道，姜艳纷迎着李丹若的目光，眼睛里却闪着亮光：&1dquo;我知道五嫂的意思，心疼我从此守了活寡，五嫂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畜生，跟从前的日子比，我才是真熬出头了。”

  李丹若&1squo;嗯’了一声，低头想了想道：&1dquo;过了年你得陪他回去一趟，何家那头要jiao待，这事只能你陪着回去，嗯，他一个病人就足够你路上cao心了，几个孩子就留在府里，有孩子在，纵有什么事，何家也不敢怎么着你。”

  姜艳纷眼里泪光闪闪，曲膝跪下，一声不响的连磕了几个头，李丹若站起来，伸手拉起她，拍了拍她的手道：&1dquo;从前的事，因因果果也难算清，也都过去了，你往后&he11ip;&he11ip;守着孩子，多积福报，也别委屈了那几个没娘的孩子，你记着，种了因就会结出果，今天这事，何尝不是有因才有的果，我的话，你可听明白的？”

  &1dquo;嗯，我都听明白了，我听五嫂的。”姜艳纷垂着头，恭敬答应道。

  胡昆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十遍到何德庆院门口张望了，说好的今天肯定能个准信儿，这从一大早到一大晚了，别说人了，连院门也没开过!胡昆错着牙，低声骂个不停，也不知道在骂谁。

  李丹若从宫里出来，径直去了姜艳湖府上，姜艳树和胡昆的事，得和她商量才行。

  姜艳湖接了李丹若进来，进屋刚落了座，姜艳湖就挥手打了众丫头婆子，看着李丹若急切的问道：&1dquo;家里出什么事了？”李丹若垂着眼帘抿了口茶笑道：&1dquo;什么出什么事了？”

  &1dquo;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儿!”姜艳湖顺手给李丹若的杯子添了茶：&1dquo;昨儿好好的，怎么今天一大早苏氏就病了？她除了心眼不正，哪儿都好的不能再好了!她有什么好病的？我打人去看，连院子也没进去，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丹若用手指慢慢划着杯沿，停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姜艳湖道：&1dquo;我来寻你要件要紧的事，先说了这件事，咱们再说闲话。”姜艳湖疑惑的看着李丹若，点了点头。

  &1dquo;是二姐姐的事，您别急，二姐姐好好儿的，我是说，二姐姐和胡家的事。”李丹若一句话没说完，见姜艳湖眉头就要竖起，急忙解释了一句，见姜艳湖眉头落下，才接着道：&1dquo;二姐姐这么不明不白在家住着&he11ip;&he11ip;家里没人嫌弃她，她就是这么在姜家住一辈子，从老太太到默哥儿，绝没有一丝半点嫌弃的心，就是这事不能总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

  &1dquo;你这意思我明白，”姜艳湖摆了摆手，示意李丹若不用多解释：&1dquo;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住着，咱们倒没什么，还有胡家那头呢，我本打算过了年寻你商量这事，看样子，你既想到了，也是该好好商量商量。”

  李丹若舒了口气道：&1dquo;胡昆整天在府门口晃悠，这也不是事，再说，狗急跳墙，人急了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这胡昆也不知怎么搭上了何德庆，大姐姐也知道，这两个是一路货，昨儿，听六妹妹说，胡昆说要送几个美人儿给何德庆，求何德庆替他说项，好歹让他见二姐姐一面，这何德庆就晕了头，竟去求二嫂子帮忙&he11ip;&he11ip;”李丹若的话嘎然而止，端起杯子，低头看着水面。

  姜艳湖先是怔了，片刻之后，眼睛渐渐睁大，突然抬手紧捂在嘴上，好半晌，才放下手，看着李丹若，口齿难张的含糊问道：&1dquo;闹出丑事来了？”

  李丹若垂了垂头：&1dquo;何德庆也病了，八弟看着他在自己院里养着，过了年六妹妹陪他回去，我怕六妹妹路上要照顾病人，再带着孩子顾不过来，和六妹妹说了，让她把孩子留在府里，让大嫂看着，好在，何家也有三个孙子了。”

  姜艳湖凝神听着，细细品着，一个字一个字掰着李丹若的话，屋里静寂了半刻钟，姜艳湖重重咽了口口水，看着李丹若哑声问道：&1dquo;二郎&he11ip;&he11ip;知道不知道？”

  &1dquo;是二哥自己撞见的。”李丹若声音细平，简单的几个字里却透着酸苦寒气，姜艳湖抬手连连拍着额头：&1dquo;这作的什么孽啊!二郎&he11ip;&he11ip;这是苦上加苦，这算什么事!这都怪&he11ip;&he11ip;”

  &1dquo;谁也怪不着，”李丹若打断了姜艳湖的自责：&1dquo;该来的躲不过，这事不提了，胡家的事，二姐姐和大姐姐说过没有？有什么打算？”

  &1dquo;说过几回，你二姐姐那脾气，你也知道，软的提不起，想的又多，左不行右不好，照我的脾气，一个人就一个人，可她舍不下孩子，这和离，断没有带走孩子的理儿，若不离，让她回去，那胡昆，狗改不了吃屎!”姜艳湖说了句粗话：&1dquo;你二姐姐这软脾气也改不了，往后，咱们还能天天打上门去？再说，她也不想再跟胡昆一处住着过日子。”

  &1dquo;析产分居呢？”李丹若直截了当的建议道，姜艳湖怔了怔，李丹若接着道：&1dquo;分居不离家，二姐姐在京城的那处陪嫁院子看看能不能再扩一扩，若不能，再买一处也不是大事，二姐姐带着两个孩子住到那里，二姐姐还是他胡家的媳妇儿，逢年过节带着孩子回去尽礼就是。”

  &1dquo;那胡家？得胡家肯点这个头。”姜艳湖连连点头赞同道，李丹若挑了挑嘴角，冷笑中带着丝不屑低声道：&1dquo;好好说是要好好说说，胡昆人品有亏，胡家也亏着礼亏着心，这孩子在他们胡家也学不好，他们若肯，往后哥儿大了，就跟着五郎习学，若咬死不肯，”李丹若眼中带着丝冷意：&1dquo;胡家咱们还欺负得起，若糊涂不开眼，就打胡昆做个千里外的外任去，连胡家大郎也一并打出去，什么时候胡家肯了，什么时候再回京吧!”

  姜艳湖吸了口凉气，咳了两声笑了一声，又笑一声，连声笑个不停：&1dquo;我就觉得你跟我对脾气，果不然，那成，就这么办，这事儿不用你出面，你在后头当菩萨，我和三郎先去寻他们胡家说话，既这么着，也不用等过了年，明儿我就去，麻麻利利年前办好这事，也好让你二姐姐带着孩子回去过年，还一样，这胡昆又挑出这么件恶心事，偏又说不得道不得，我非打他一顿不可!”

  &1dquo;这随你。”李丹若笑道。

  第一三四章祸延

  胡家要的就是不要断了这份姻亲，对于姜艳湖的提议几乎没有二话，也没让姜艳树去住自己的陪嫁宅院，而是在离姜家两条胡同的地方现买了一处宅院，给姜艳树母子三人居住，只有胡昆，挨了一顿胖揍，自己这一房应得的年例银子一分没留都被送到了姜艳树处，这一年在外头欠下的银子没了出处，外头要帐的成堆，他连门都不敢出，这个年过的从未有过的窝心。

  姜府的年也过的窝心，二奶奶苏氏年前一病死了，何德庆一直在姜府养病，初六那天才悄悄搬回自己的宅子。

  离元宵灯节没几天了，孙相公亲自去自家灯棚看了一趟，官家病着，这灯棚太喜庆了不好，可不喜庆又不好，过于素净，要是让官家看见，有了什么不吉的联想，这事就算砸了，孙相公细细看满意了，这才回到府里，心腹幕僚马先生正坐在内书房等他，一见他进来，忙站起来见礼，孙相公净了手脸，打了小厮，这才喝着茶问道：&1dquo;怎么样了？”

  &1dquo;八九不离十了，”马先生笃定的笑应道：&1dquo;姜府不比从前，还没来得及调教下人，要打听什么信儿容易的很，姜苏氏确是那天夜里病的，没请太医，从东城请了治心痹最拿手的王大夫，王大夫统共去了三趟，一趟是第二天午后，一趟是隔天一早，再一趟是当天傍晚，那天夜里，姜苏氏就死了，他这头倒没打听出什么来，这也不用管，也不要紧了。”

  马先生脸上闪过丝暧昧的笑意，接着道：&1dquo;姜家还另外请了治外伤的跌打大夫，不过是悄悄请的，他们府上六姑爷，就晚了一天，也病倒了，在姜府一直养到初六才回去，原我倒没敢多想，谁成想盯着胡昆的刘容昨晚上得了要紧的信儿，胡昆昨天总算寻到空儿见到了姜家六姑爷何德庆，相爷，您猜猜，这何德庆，得的什么病？”

  &1dquo;嗯？”孙相公示意马先生赶紧说，马先生嘿嘿笑了几声道：&1dquo;他被人阉了，这何德庆还让胡昆看他那下头，求胡昆给他寻个好大夫，看能不能再接回去，刘容细问过胡昆，说是前头割了个gan净，后头两粒倒没动，断口齐整，下刀极狠，往后别说行人道了，就是尿尿&he11ip;&he11ip;比女人还不如，相爷，这两下一对&he11ip;&he11ip;”

  马先生声音里透着股子浓浓的暧昧和笑意：&1dquo;还有件事，姜苏氏娘家贱而富，如今的当家主母又是姜苏氏的后娘，听说当年姜家落难时，对姜苏氏闭门不见，姜家脱罪后，这苏家重又备了份嫁妆送给了姜苏氏，两家这才重又走动，姜苏氏死后，姜家竟把这份嫁妆原封不动送回了苏家，那姜苏氏有一子，小名才哥儿，今年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