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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五一假期，沙滩上还挺多人，夕阳西下，有躺在椅子上闲聊的，有跟孩子玩沙子的，也有三三两两在散步的。

  阮黎婉第一次出来这种地方，木编的人字拖踏在沙子上，似乎还能感受到沙面的热气。

  她挽着邵庭宋，慢悠悠地沿着海岸线低头走路，往自己的影子上踩一脚，又在邵庭宋的影子上踩一脚。浅浅的海水蔓延上来，穿透她的双足后又慢吞吞地退回去，有点凉凉的，又很舒服。

  邵庭宋手里拿着她的小篮子甩弄，随口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捡贝壳啊！”阮黎婉说，“还有鹅卵石什么的，亮晶晶的小石头。”

  “……捡这些干什么？”

  “唔……好看嘛。等回去可以放在喷池里，小金鱼应该会喜欢。”

  “那要不要干脆在这钓金鱼回去？”

  阮黎婉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狐疑道：“这里能钓到金鱼？”

  邵庭宋想了想，勾唇笑道：“金鱼是淡水鱼，应该是钓不到的，不过努力努力也许能看到鲸鱼，白鲸。”

  阮黎婉：“……你想的太多了！”

  又走了一会儿，阮黎婉就原路返回，去挖漂亮的小贝壳和不知名的石头，她挖，邵庭宋跟在她旁边提篮子，看着篮子里越来越多的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东西，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夜幕倾颓，黄橙橙的沙滩上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有的挂在树上，有的立在地面，阮黎婉蹲在沙面上仰头眺望，一小片朦胧的星海就照亮的视野，海面上水光璀璨，轻轻波动。

  “好漂亮……”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手里精致的小贝壳滚落在沙面上。

  邵庭宋捡起来放到篮子里，很平常地说：“喜欢以后我们就多来逛逛。不过世界上好看的风景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个，往后我带你去更多地方。”

  阮黎婉回头看他，邵庭宋懒散地坐在沙滩上，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怀里抱着可笑的、亮晶晶的石子，坠落的太阳就落在他左肩，晚霞倒映在他身上，将他好看的眉眼烧的有些虚幻。

  “谢谢你，”阮黎婉弯了杏眼，笑的很开心，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我真喜欢你。”

  邵庭宋一愣，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喜欢你。”

  很平常的日子，很漂亮的风景，珍重地埋藏在心里的话，忽然就脱口而出了。

  阮黎婉说完心里急促地砰砰乱跳。

  但就是，有点开心。

  邵庭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子，不想蹭了一手的沙，连忙抬起袖子要擦，阮黎婉已经靠过来，拉开他的手，用手背帮他拂去沙子。

  少年时她想去看山看海，想跋山涉水远走天涯，悲春思秋的夜里也想着去瞧瞧什么叫“望不见天涯路”。

  她当时想着，要是她是书里无牵无挂的宋之暖，即便没有简羿拉她一把，她也一定要把那么多年没走过的路，一步步走回来。

  她羡慕宋之暖，羡慕一个纸片人，但她也无法理解宋之暖，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能为了简羿选择停下脚步。

  她看了上百遍《她的远方》，也不明白那个双目恢复光明、又摆脱了一身枷锁的姑娘为什么离开了短短三天，就不管不顾地回到了简羿身边。

  丝萝文好，写的刻苦铭心，但阮黎婉看过去却不怎么能理解，觉得那些文字有些浮于表面，只好归结于“小说里男女主当然要生活在一起”的定律，一边觉得这段剧情跟前面宋之暖百般渴望的“自由”相悖，一边又理智地觉得是自己没能理解好这段剧情。

  时至今日，她忽然觉得有点明白了。

  宋之暖愿意回到简羿身边。

  在那个车水马龙的喧嚣街巷里，她愿意一步步走到邵庭宋身边。

  因为好看的风景已经全都在她眼里。

  ……

  邵庭宋从她的小篮子里挑出了两块心型的透明石，说是要雕刻成项链，阮黎婉接过其中一颗，觉得还是一人刻一颗的好，就像戒指一样。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后，两人就慢吞吞地回了民宿，洗完澡一起窝在床沿刻石头。

  说实话，邵庭宋其实是有点震惊的，万万没想到出门时阮黎婉连刻刀都带了。

  阮黎婉则是老神在在地回答：“我只是充分照顾到了你奇怪的脑回路。”

  邵庭宋趴在她腿上笑。

  当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阮黎婉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和邵庭宋七老八十了，成了一对头花白、满脸皱纹的小老头小老太，他们依偎着走在马路上，一个年轻靓丽的高个男孩迎面走来，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邵·小老头·庭宋幽幽地问她是不是嫌弃他长的不好看了？梦里的阮黎婉坚定地说了不，但邵庭宋死活不信，冷笑着把她关进了小黑屋，屋子里全是邵庭宋自己的照片，黑化的邵庭宋不允许阮黎婉出门去看别人，还神经质地逼问她是喜欢年轻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阮黎婉活生生被吓醒了，惊魂未定地重重喘气，身侧醒来的邵庭宋皱着眉担忧地把她抱紧了些。

  “做噩梦了？”

  阮黎婉颇感牙疼，有些心有余悸，她话里有话地说：“俗话说的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的灵魂万里挑一，我以后不颜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