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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润青并不完全相信钟知意和瑶贞,自然也不会相信素未谋面的乌仁图娅,而她又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xing]子,因此身体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便不安分了。
不过瑶贞仔细想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早就听6轻舟和宁昭说过,郁润青初入宗门那几年,尤其是在外门那一年,离经叛道之行径,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现在看来,倒真不是夸大其词。
经此一事后,钟知意和瑶贞终于肯认清现实,接受现实,眼前的郁润青与她们所[shu]悉的那个的郁润青,的确相隔着漫长岁月,不能再一视同仁。
钟知意一边处理郁润青滚落在地时颧骨上蹭出来的擦伤,一边郑重其事且大逆不道的警告她:“你不要想着自己跑回淮山去!别以为我是吓唬你!离了神山之境,你的魂魄便会即刻散去,转瞬流入忘忧川,到那个时候就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你!”
钟知意恶声恶气的,手上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郁润青[rou]体凡胎,怎么会不痛,要放在之前早不是好眼[se],可钟知意态度一强硬起来,她一下子就乖顺了许多,痛也不声不响的忍耐着。
所以,那一年的郁润青是吃硬不吃软?
瑶贞憋着笑,故作严肃的附和:“你再这样自作主张,就别怪我们用非常手段把你关起来。”
郁润青叫雪团伤了心,有些没[jing]打采的抬眼看瑶贞,还不太服气,强撑着道:“你们说我师姐如今是问心宗的宗主,我想她既然能做宗主,修为应该很高才是,为什么不能来看我?”
钟知意反应极快:“这都是因为玹婴那个大魔头。”涉及玹婴与那滴心头血,有很多话钟知意是不便说的,故而真假掺半道:“玹婴知晓你还活着,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是非杀了你不可,倘若宗主来看你,将玹婴引来了,你这条命照样保不住。”
郁润青似是微微一怔,喃喃地唤了一声“玹婴”,面上流露出几分茫然。一瞬之间,钟知意和瑶贞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她什么都没想起来,偏偏只记起玹婴。
幸而郁润青只是问:“她为何非杀我不可?”
郁润青方才的反应,让钟知意更不敢多言了:“大抵是你和她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总而言之,如今外面事态还不明朗,你的身体又没有痊愈,要小心为上,阿郎山乃避世之地,藏身于此再妥当不过了。”
瑶贞紧随其后,仍旧附和:“没错,要小心为上,倘若真的引来魔族,祸及乌秅部落,那该如何是好。”
郁润青沉默了片刻,渐渐的垂下眼,是一副气馁又忧心的模样。
钟知意虽然不知道她这会到底在想什么,但打量她的神情,应当是将自己方才那一番话真正听进去了,不禁轻舒一[kou]气,缓缓放下心来。
可这心还没落地,便听郁润青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这样有点可怜兮兮的语气,令瑶贞十分不好受,一时也忘了要装严肃,放软了
声音道:“润青师姐,你得相信我们,她是小六啊,你唯一的徒弟,怎么会害你,还有我,我师姐……”
郁润青猛地抬起头,颇有些少年稚气的打断了瑶贞:“你不要说。”
自郁润青从昏睡中醒来,瑶贞和钟知意拢共提及过三次6轻舟,除了第一次,郁润青满脸错愕的听完了,其余两次都是近乎下意识的,试图逃避的反应。
这让瑶贞更不好受,却又不好责问眼前这个对过往一无所知的郁润青,憋了好一会,才噘着嘴咕哝道:“我不说就没这回事了吗,看你见到我师姐该怎么办……”
郁润青也不晓得为什么,听闻自己竟然有个道侣,便觉耳根热,浑身不自在,只好佯装镇定道:“忽然有些饿了,想吃[nai]豆腐。”
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郁润青,钟知意不想再节外生枝,有心要嘱咐瑶贞几句,恰巧郁润青这么说了,便拉着瑶贞的手一起出去寻[nai]豆腐。
独留郁润青坐在帐子里,托着腮怔,她想着短短数十年便一个从外门弟子成为问心宗宗主的师姐,又想到为了替她解开长牙剧毒而甘愿留在石者山的豹公主,念头一会一变的,连自己和那无恶不作的魔头玹婴到底有什么恩怨都深深思索了一番。
越想越心烦意乱。
倘若钟知意和瑶贞所言非虚,如今的她好像是个只会给人家拖后腿的废物,就这样,还能收徒,还有道侣……
郁润青又耳热起来。因为听瑶贞那语气,她和自己那位道侣,不单单是一起修行的同伴关系,大抵,要比她想象中更亲密。
这念头一动,郁润青不仅耳根热,整张脸都霎时间涨红了。
偏这节骨眼上,有人走了进来,郁润青听到脚步声,莫名像是做贼心虚,手足无措的抓起桌上金疮药的小瓷瓶,把塞子拔出来又按回去,自言自语似的说:“好了,这回盖紧了。”
背后的人停下了脚步,没有出任何声音,可郁润青却能感觉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的视线,稍一犹豫,转身向后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藏蓝[se]袍子的异族女人,鼻梁高挺,睫毛浓郁,瞳孔隐隐泛着蓝,似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海,而那乌泽如黑绸的长辫子上缀着一串串珊瑚珠和绿松石,与其他乌秅族人相比,是十分寻常的饰。
郁润青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异族女人可能是传说中的“乌仁图娅”,可若是以貌取人,身为乌秅一族的大祭司,她的穿着打扮未免朴素了些。
思来想去,还是问道:“你是谁……”
对面的异族女人一张[kou],居然是字正腔圆的中原话:“沈墨。”
郁润青微微睁大眼:“你是中原人?”
沈墨摇了摇头:“我曾去过中原。”
郁润青立即联想到在她醒来后不久便离开阿郎山的沈砚:“你是沈砚的,姐姐?”
沈墨看着她,点头,眼神平静的没有丝毫[bo]澜,说出的话却像一道惊雷:“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吗?”
这略显哀怨的[kou]吻,让郁润青的心一下子又悬到了嗓子眼,勉强稳住气息说:“不记得,我忘记很多事……”
沈墨似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外厉内荏,唇角微弯道:“你害怕什么?”
郁润青握紧手掌,好一会才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认识你,不关我的事,我还有两个月才过十九岁生辰。”她自己说完,大概也觉得这样脱罪的办法很无赖,乌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狡黠的笑意。
可沈墨却笑不出来了。
郁润青这样的眼神,让沈墨又回忆起当年在华庭苑的那段[ri]子,少年时的无疾而终,总是心头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沈墨朝前走了一步,只这一步便让郁润青浑身都绷紧了,像是一种出于本能的防备。
“不用紧张,我又不会拿剑砍你。”
这话说的……明摆着以前拿剑砍过她啊!
郁润青讪讪一笑,视线集中在沈墨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深深怀疑沈墨在背后藏了一把剑。
沈墨注意到她的视线,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把游牧族独有的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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