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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展歪了歪脑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大概知道了里面的关窍，好笑地问了一声：“刘一天？”

  华兰迟疑了一下，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点了点头。

  “狗儿子。”他摇摇头，嗤笑了一声。随之眼里亮起来，托着脑袋对华兰说，“好吧，那我就跟你讲讲我。”

  第84章苏展的故事（1）

  ◎兰兰，你十岁刚刚出头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捱？◎

  上海的春天按时令来说，来得比浙南晚一点，但是升温却比浙南快。交大一年到头这杯那杯的辩论赛横亘四季，但是苏展对金院春季的赛事印象最是深刻。

  因为两年前的那个春天，他打了第一场没有跟华兰讨论过辩题的辩论。本来校队那边就已经很忙，又被朋友拉过来临时救场，指望他能c一c带飞。

  刚开学没多久，好多事情都堆在他头上。他格外烦躁。那场辩论他一反常态，气场特别凶，对手攻辩女生差点被吓哭。因为气质太冷血，摆了一副臭脸，被扣了印象分。

  第一次被扣印象分。他想。点评阶段，评委一边点评，他一边烦躁地扯着自己的领带，真是勒得好紧。

  还好那场辩论的其他部分他们都完成的很完整，攻辩虽然凶但是把对面拆得很干净，成功进入了下一轮比赛。朋友本以为这就是他的辩风，下场后还招呼他“不愧是展神，一起庆功去啊”。

  却被他一句“有事”给结结实实堵了回去。

  今天还是那个朋友，在院里待了两年成了辩论队的老人，终于能在辩论赛的评委席上摆上写着自己名字“徐海峰”的名牌。

  “我去物院以后，金院辩论队这么凋零了？”苏展懒懒在他身边坐下，“评委都要叫外援了？”

  “跟你同届的要么像我一样在给院里当牛做马，要么在竞赛结题忙保研，学弟。”徐海峰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你降转了，但是金院永远是你娘家。”

  苏展笑一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今年春季赛搞得排面很大，海峰会来事，跟自己在复旦外院的同学商量了一下，增加了胜者组校际联谊赛的环节。

  苏展看见了老熟人。

  复旦这支队伍是卓依缦带来的，他们打过招呼，她和她的同学也一起坐到了评委席上。四个评委，两校对半分，显得公平。

  生的辩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打得有气势，把对面唬住了，对面听不出你的逻辑错误，基本也就压住了。

  平心而论的话，复旦是显得经验更丰富一点。

  苏展还挺喜欢看生比赛的，因为气势很强观点颖，像刚开始打辩论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和华兰打电话碰撞观点，扯两个小时聊到天黑都会开心。他正在签评分表，想到这里的时候，手顿了一下。

  场灯闪烁，比赛结束。所有队员都从台上走下来。

  海峰说，得请友校同学吃个便饭。

  “苏展，我要你的饭卡。”卓依缦隔着海峰，对他招了一下手。

  海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白回去，然后摸了一下口袋，很抱歉地说自己没带。

  “扫码一样的。”他搭了一下海峰，“主席大款，请吃请喝。”

  卓依缦笑着说那就主席破费了。

  苏展其实一直很难把打辩论时候的卓依缦跟以前中学时候性格内向的女孩联系在一起。她的辩风很难形容，和他组队过的女生们大多在比赛的时候声音比较沉稳，这样才合适冷静输出自己的逻辑观点。

  但是卓依缦的声音很细，听起来轻飘飘的。她的语又快，让人听起来有点难受。之前在校队一直跟他搭档的尹梦怡曾经在打完联赛以后刻薄地评价说“真是烦透了对面结辩，声音像值日生用指甲刮玻璃”。

  不过苏展觉得，还是因为尹梦怡在质询阶段没有从卓依缦那里讨到便宜，而被犯降一军，她无端记仇上了。

  后来只要对上卓依缦，尹梦怡都撺掇二队三辩上去替她。苏展从跟尹梦怡组队开始，就知道她有点公主脾气，看什么不爽了一定要株连九族，在模辩的时候也是一样。因为长相甜美、攻辩能力又确实很强，上一届的带队学长学姐批评起来也总是很委婉。

  被这样的对手质询的时候能不输分毫，可以看出卓依缦的水平。

  特别是她中学沉默寡言，确实是天生不适合辩论，最后达到这个程度，可想而知的不容易。

  因为校际之间的辩论赛，他和卓依缦确实经常能见面。他和依缦初中是同桌，又一起考了川中的提前招，最后选了竞赛分在一个班。有段时间当班长和纪委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而后面高三的时候又正好在校外组到了对门的房子。

  现在又一起选到了上海的学校。

  从前的他没有留意过这样人生道路上的重合。在那次辩论赛结束以后，他说对方结辩是他高中同学，尹梦怡“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才回想起来这些事情。

  说实话当时看来这种缘分挺奇妙的。

  那个大雨夜的电话过后他感到身心俱疲，觉得自己生命里最澄澈的那部分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华兰说出那种话了。

  上海那天没有下雨，是个干燥的冬夜，光线在寒冷的空气中不断拉长、再拉长。他揉着酸疼的太阳穴从瑞金住院部的高层望下去，觉得自己的世界也天旋地转。只是世界不会真的为他驻足停留，妈妈半夜又浑身疼起来，他得一直在旁边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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