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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居然喝酒？！”甘林没好气地说道，“哪里买的？你又大手大脚。”

  “我帮助过的人送的，没花钱。”画眉嘴有些怂地递上酒瓶子。

  甘林不怎么沉迷喝酒，但闻着味儿不错，在画眉嘴身边坐下，也喝了起来。

  “喂，你后悔吗？”见夏洛特的锐气依旧在，画眉嘴问道，当然也是没话找话，不然两个人干坐着太尴尬。

  甘林顿了顿，觉得这是个教育画眉嘴的好时机，于是进入了夏洛特的角色，低沉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

  这种说法……画眉嘴真的对夏洛特的心理感兴了：“怎么说。”

  夏洛特喝了一口酒，脸庞被冷白的月光照射，眼神有点迷蒙：“肯定不是不后悔。被迫嫁给一个流浪汉，从宫殿突然被下放到民间，还是异国的民间，你自己换位思考，彷徨无助的情绪肯定是会有的。”

  画眉嘴不信：“我并没有看到你彷徨无助啊。”

  夏洛特斜扫了画眉嘴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听你的话？就是因为我彷徨无助。如果可以逃跑，肯定会有很多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逃跑，但逃跑之后呢？我的国家被我父亲管辖，他下令让我嫁给了你，还不许我去见他，如果我逃跑被抓了，肯定会被人送回你身边，得到什么后果未知，但应该很凄凉吧；这异国……我根本不知道情况，所以只能暂时听你的。”夏洛特冷笑，笑得有些悲伤。

  画眉嘴突然感觉嘴巴有些干涩。

  “所以在凄凉的结局后面，我应该是后悔的；但我又不后悔。”夏洛特望月感叹。

  但她说完就不说了，画眉嘴沉默了很久，消化得差不多了，继续问道：“为什么？”

  夏洛特深吸了一口气，将酒瓶子放在腿上，低头看着酒瓶子在月光下泛着的光泽，缓缓说道：“我父亲不顾我想要什么，只是让我不停选择，我不想选择就硬是逼迫我选择，后面更是直接将我嫁给了你，让我受苦受难，不许我再见他，你说这样的父亲，我应该迎合他吗？所以我又是不后悔的。”

  画眉嘴第一次看到夏洛特眼眶红了起来，他看着夏洛特百味杂陈，他自己也百感交集。

  又是久久不言后，画眉嘴说道：“……所以你应该好好地挑个丈夫，你父亲不会养你一辈子的。”

  “他给我的选择都挺不错的，但我就一定得结婚吗？而且优秀的人就一定能给我幸福吗？只是短短一次见面的挑选，我不敢选。身为公主，我见过太多看起来嫁得好背后却过得不是滋味的人了。所以我又不后悔我拒绝了。”夏洛特犀利地看向画眉嘴。

  “……你说得对。”画眉嘴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夏洛特噗嗤一笑：“你果然心的善良。”

  得到最爱的夸奖，画眉嘴却是愣住了：“你为什么那么说？”

  夏洛特温柔地回答：“虽然被迫嫁给了你，但你一直没有强迫我和你亲密接触，早上你叫我的时候，还特别谨慎，这一点我觉得特别的幸运；而且你现在还理解了我……很少有人能理解我，你理解了我，我还以为没人能理解我了……”夏洛特眼里泛着泪花，却笑了。

  画眉嘴看得心酸：“我……我……”

  “所以虽然落魄，但能得到这一点已经是很难得了。”夏洛特望着天花板，眼中却有些迷茫。

  画眉嘴坐如针毡，他又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轻声说道：“……我以为你是个很傲慢的人。”

  “傲慢啊，”夏洛特嗤笑了一下，“再傲慢的人也得被逼着结婚，到一个自己未曾触碰过的世界讨生活，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哪怕真的傲慢，傲慢也成了保护色了。”

  画眉嘴低沉地说道：“其实你当初不应该每个对象都嘲讽，你父亲他那样决绝，或许是因为他太难做了。”

  夏洛特喝了口酒，面色红晕，眼神却不像醉酒的：“不会。我是每个人都嘲讽，如果只嘲讽部分人，大家除了认为我刻薄，还会去思考那些被嘲讽的人是否真的被嘲讽。但如果我每个都嘲讽，大家就只会认为我有病，我父亲也会很生气地教训我，这样大家就不会怪我父亲了。”

  画眉嘴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你这样会让那些对象观感都不好，他们都会误会你，讨厌你。婚后可能忍下那种感觉，继续对你好，但也也可能记住那种感觉，对你不好。”

  “因为我不想嫁人啊，我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我想要的人，所以干脆都不嫁了。”夏洛特的答案干脆利落。

  “万一有呢？”画眉嘴突然执着起来。

  夏洛特咯咯笑了起来，笑声轻松，音色如铃：“哈哈，我偷偷告诉你一个我的一个小打算，要是真的有，我会告诉他之前我说的都是违心的，只是怕嫁给不喜欢的人而已，如果是我喜欢的人，他肯定会原谅我的。”

  画眉嘴越来越觉得自己做了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夏洛特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真心的很善良，还帮我想通事情。”

  不，我心的一点都不善良，你才是心的善良的那个人。因为高高在上，看不清很多东西，狂妄自大，于是不小心折磨到了不该折磨的人。

  画眉嘴狼狈地低下了头。

  他看着夏洛特越喝越醉，他自己则越喝越清醒；夏洛特越喝越享受，他则越喝越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