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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6，他们的目标，”司予的脸毫无血色，“是你。”

  第45章伐木

  司予半跪在地，双手紧紧搂着戚6。

  “我会保护你的。”他用颤的声音轻轻说。

  戚6的手一僵。

  在他两百多年的漫长生命中，从来没有谁对他说过这种话。

  血族力量强大，他更是东方大6上迄今仅剩的纯血血族，庇护妖族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这两个字刻在他骨髓静脉中，退居古塘的这一百多年，他一刻也不敢忘记。

  每晚他闭上眼，眼前就出现母亲死前被血液浸透的衣袍和羽翼，攥着他的手说——戚6，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如果你办不到，就不配做血族的后人。

  “什么驱妖人什么血族，”司予说，“我听不懂，但我会保护你的。”

  戚6悬在空气中的手终于按在了司予后脑，顺着他的背脊轻轻抚摸。

  怀里这个人类脆弱的不堪一击，呼吸起伏、心跳紊乱、身体柔软，这里任何一个妖怪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但他怎么敢？竟然敢大放厥词说要保护自己？

  戚6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一半从他的身体中抽离出来，悬在半空中冷眼看他，冷冰冰地质问他怎么能被人类的花言巧语蛊惑。但另一半却如同瘾君子一般，沉迷在这个柔软脆弱的生命中。

  “我不能再遗憾一次，戚先生。”

  隔着一层衣料，戚6感受到司予的心跳在他掌心下逐渐平稳。他情难自已地屏住呼吸，目光落在司予瘦削的背脊，白色睡衣下肩胛骨呈现出微微突起的形状，像是两瓣翅膀。

  分裂的意识重聚拢，戚6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他的人类，单薄的肌肤血肉下，是挺拔坚定、倔强不折的骨骼。

  “除了你，”他捏了捏司予的肩膀，“没人动得了我。”

  司予深吸一口气，脑中灵光乍现：“把剑烧了，对，把剑烧了！”

  戚6安抚地拍打着他的背，轻声哄他：“冷静……”

  “对！我有办法了！”司予猛地抬起头，“把剑烧了不就好了吗？”

  “烧不掉的。”戚6非常沉静。

  司予浑身一颤，僵硬地问：“为什么？”

  “别怕，”戚6捧着戚6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嗓音坚定有力，“有你在，我们不会输的。”

  司予在他的声音中渐渐平复下来，执拗地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把它毁掉。”

  “傻不傻，”戚6笑了笑，抵着司予的额头轻声说，“你要用它来保护我啊。”

  司予垂下眼，眼睫止不住地颤抖。

  戚6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司予重拥进自己怀里。

  强如纯血血族，也会有力量衰竭的那一天。

  戚6直觉这天很快就会到来，一旦他的羽翼再也无法庇护这片土地，那把木剑，就是他的人类唯一的倚仗。

  -

  房间里重燃起灯。

  司予没有容许自己在震惊和恐慌的情绪中沉溺太久，脑子开始飞运转。

  冰山下隐藏的巨大阴谋逐渐浮出水面，他也许早就成为其中被安排好的一环。一切都是扑朔迷离，他在浓雾中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赤诚且明亮的心脏——他要戚6和这个村庄平安宁静。

  司予现自己处理信息量的能力越来越强，一旦接受了“世界上不仅有人，还有鬼魂和妖怪”这个设定，再去接收其他一切信息就变得轻而易举。

  “血族”、“驱妖师”、“桃木剑”、“心脏”这几个关键词在他眼前自动排列组合，串起了一个简陋却初具雏形的故事。

  “你是血族后人，”司予点了点戚6，紧接着手指一转，指尖对着自己鼻尖，“我是驱妖师后人？”

  戚6回答：“很有可能。”

  “哦……”司予反应了一会儿，十分有礼貌地询问，“这么说的话，我们其实算是有世仇？”

  “可以这么理解。”戚6平静地一颔。

  “接下来是什么程序？”司予清了清自己有些干的喉咙，有些懵地问了一句，想起八点档电视剧里经常播，按套路戚6这时候应该正伤心欲绝，他生怕戚6下一句就说要分手，于是赶紧抱着他的手臂，补充道，“先说好啊，我不可能和你分手的，死缠烂打也要黏着你的！”

  司予和一只小动物似的挂在他手上，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戚6从司予伪装的很好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忐忑和紧张，他摇了摇头，在司予额头上弹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予揉了揉额头，乐乐呵呵地傻笑了几声：“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哦我忘了你没看过电视！”

  戚6额角跳了跳：“……”

  司予话音一顿，试图亡羊补牢：“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哈，你这个年纪不懂这些也是很正常的。”

  戚6脸彻底黑了。

  司予讪笑一声，牢不仅没补好还彻底塌了！他从戚6脸上移开视线，决定还是暂时闭嘴不言比较妥当。

  屋中陷入沉默，戚6垂眸计算自己的年龄，两百二十五岁，在妖怪中尚且刚刚能算步入青年，这算老吗？司予真的嫌他年纪大？

  “咳……”

  “我……”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对方，几乎是同时开口，接着又同时卡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