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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予心跳瞬间空了一拍，他紧攥着背包背带，喘着气问：“你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

  “你，”戚6顿了顿，看着司予灰白的嘴唇，强压下眼里涌起的酸涩，“能不能，不走。”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但司予什么也没有听见，他双耳里充斥着各种杂音，眼前闪过玻璃杯中浓烈的血腥味道。他推开戚6，仓皇狼狈地往外冲。

  戚6被他推的一个趔趄，后脑撞在墙上，出一声闷响。

  ——他还是走了。

  戚6靠着墙，怔愣片刻，喉咙像是被人攥紧了，连呼吸都困难。

  留不住的，戚6想，这个笑起来眼睛清凌凌的人类，他留不住。

  -

  司予一路跑一路咳，冷风往他领口、袖口和喉咙里呼呼地钻，下过雨的土地一片泥泞，他的拖鞋浸满泥水，半截裤脚都是脏的。

  跑过那片开满野花的水塘，他空空如也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一幕：他把一朵紫色花朵送给戚6，戚6把花朵裹进黑色手帕里，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

  他脚步一顿，右脚拖鞋被石头绊住，他一个踉跄，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膝盖可能磕破了，很疼，也不知道流血了没有。

  司予从潮水般的恐惧中脱离，觉得全身乏力，满头都是虚汗。

  背包也被划破了，拉链耷拉着扣不上，他呆坐在泥地上，看着那一片寂静水塘，下过雨后水面上涨，水面上有杂草漂浮。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风很大，很冷。

  理智一点点地重回到脑子里，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荒谬、不可思议的梦，但膝盖和脚踝上传来阵阵疼痛，提醒他这是真的。

  古塘是真的，戚6是真的。

  司予渐渐平静下来，他右手按着左胸，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还安稳地在胸膛里，还在跳动着。

  ——我对戚6……是真的？

  司予在心里问自己，掌心下传来坚实的跳动。

  他双手环着双膝，把脸完全埋进双臂中。那是个自我防御的姿势，他感受到自己身体传来的暖意。

  ——戚6那么冷，我走了，他怎么办呢？

  司予肩膀颤抖着，感觉眼眶又酸又疼，湿润的水流顺着侧脸，滑进棉质衬衣柔软的衣袖中。

  很久之后，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拎起自己的背包，一瘸一拐地迈开步子。

  -

  戚6一直靠在44号房外的墙边，他很累了，一整夜都没有睡，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断掉了，他所有感官都失了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