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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尤小姐也将随同这艘货轮一道，前往广州，进行交接。

  这一趟本该是凌枢去的，但考虑到他身份特殊，一举一动容易引人关注，最后遂改变了计划。

  两人目送尤小姐登船，此次行动保密，自然不宜大张旗鼓。

  凌枢有点不放心：“尤小姐没问题吧？”

  岳定唐道：“你放心，她身手还可以，就是刚当接头人没多久，有些过分警惕小心，这也不是坏事。只要你货轮上安排的人都可靠，到了广州，一切就安全了。”

  凌枢却不乐观：“你说，万一将来广州也沦陷了，物资又要从哪里运入内地？”

  这不是诅咒，而是对战局的预测，他们虽然身在香港，但每一个稍微关注战事的人，都不难得到战争的进展。

  同胞苦难，历历在目。

  岳定唐沉吟道：“滇越铁路是一条路线，我听说滇缅公路也已经建成，只要越南和缅甸这两个地方安全，物资就还是能从云南进入，只不过到时候肯定更加周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

  凌枢：“到时候，你会回国吗？”

  岳定唐：“那你呢？”

  凌枢想了想：“万一真到了局势极度恶化的地步，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一个中国人的容身之所，我想我会的。”

  就算不能上战场，他也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岳定唐：“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凌枢抬眼看他。

  岳定唐：“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凌枢笑了一下，去拉他的手，十指紧扣，生死缠绵。

  两人靠站在码头一角，面朝海风。

  岳定唐摸出一包烟，凌枢也从自己衣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给他点上。

  迷蒙烟雾很快就被海风吹散。

  “我姐前两天给我来信了，说她生了一个女儿，我有外甥女了。她说她想给外甥女冠姓凌，姐夫也没意见。她还说，以后想把我那小外甥女交给我来抚养，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答复她？”

  他们两人的事情，亲人们不说，但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沉默就是最好的认同，凌遥这句话，更是变相默认现状，为凌枢将来考虑。

  岳定唐：“都说外甥似舅，我很期待看见她，不过最好还是等她再大一些，把她接过来玩一阵，再让她自己决定。”

  凌枢：“我也是准备这么回复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到看见她长大。我姐还让我给我那外甥女起名，我想了好几个，都不太合适，你是大教授，你来起吧。”

  货轮启航，逐渐离开码头，驶向更远的海面。

  岳定唐不答反问：“这个行动计划，代号是什么？”

  凌枢：“北斗。”

  他忽而恍然，哈的一笑：“就叫凌北斗吧！北斗长庚明，沧浪河汉清，总有一日，华夏定会涤荡妖魔，海晏河清，这名字好，霸气，一听就是我们凌家的风格！”

  第188章番外

  凌北斗是一个很早熟的小姑娘。

  早熟到什么程度呢？

  别的小朋友都还在牙牙学语口齿含糊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流利表达自己的观点，跟大人争辩头头是道，虽然大部分都是歪理，但也不妨碍长辈们对她异于其他同龄小朋友的能力表达出惊讶。

  当其他小朋友刚刚识字念书，学会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下自己名字，凌北斗已经开始看一些学科入门阶段的书籍了，并且大部分可以用正确的音念出来。

  凌枢一度担心她成为时代的“伤仲永”，变着法子给她讲北宋小朋友方仲永被揠苗助长的故事，听到后面凌北斗都能将这个故事倒背如流了，还能反过来教育凌枢。

  “二爸，你怎么成天都担心我变成方仲永，这就跟你对自己没信心一样，我如此天纵奇才，又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能重蹈覆辙吗？”

  得，小小年纪，会用成语了，还倍儿自恋，果然有他的风范。

  至于凌北斗为什么管凌枢叫二爸，这又是一段小故事。

  凌枢跟岳定唐，后来也没能去成内地，一是凌枢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上前线，二是香港这边也有任务需要他们去完成。

  前线与后方同样重要，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有人用血肉之躯冲锋陷阵，同样也需要人护住他们的后背，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凌枢觉得自己既然当不成那把杀人的枪，那就当抵挡枪林弹雨的护甲，为此他跟岳定唐二人，不仅仅停留在香港，还下南洋，远赴欧美，帮忙做了不少筹集资金物资的事情。

  凌遥一家，也正是那个时候来到他们身边，家人团聚，是战争中唯一值得慰藉的事情了。

  当时的凌北斗小朋友刚刚两岁，就已经展现出未来不平凡的一面，她不仅口齿伶俐，而且非常喜欢自己这位孩子一样会带她四处去玩的小舅，整天缠着小舅要他讲故事，凌枢就驮着她走遍香港的大街小巷，把从前的凌家辉煌与没落，他参军上战场，后来又和岳定唐两人走南闯北，屡屡破获奇案，也甭管小孩子听不听得懂，一股脑就都讲给她听。

  他以为小孩子听个鲜，过后也就忘了，谁知道凌北斗不仅记得，回家还依样画葫芦，讲给凌遥和周卅听，凌遥也因此彻底了解凌枢出门上学那几年里，缘何带了一身旧伤回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腥风血雨，气得她当场动用家法，把凌枢追得吱哇乱叫满院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