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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风雨中长大（第1页）

以故儿妈的性格，她不愿意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活下去，把自家的船租给别人，将孩子寄在戚家婆掌管的公学里。她也出门了，她要去探求一个答案，向上天讨要一个说法。

身外的世道，她越来越搞不明白了，好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一干人等玩弄于股掌之间。洋人的货物在码头上依旧进出无误，为了掌控码头，他们各自扶持的代理人彼此间拼得昏天黑地。原来的明白人都被指作了反派，懵懂的族人已辨不清山头，任由这些人将族人的权益卖来卖去。隔阂猜忌在人群里弥散，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公学里中西合璧的教育思潮宛如一股清流，沁润着年轻人的心田。

故儿妈不再相信旁人的说教，任由着自己的心眼，审视这个世界。她逐渐认清那双无形的手，分明是某些强人强加于弱者的一副锁链。在某些人看来，她的性情越来越偏激，反抗性越来越强。于是，她逐渐被边缘化。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当船停靠在某无名小岛避风时，她离船失踪了。有传言说，因为失智迷茫她已落水而死，也有人说，几年后还曾见过她，在海盗的行伍里。

故儿打小在父母的溺爱下，如同海边的孩子，惯于玩耍对学业并不上心。好在他天资聪慧，所以成绩也还过得去，老师们对他也是颇有偏爱。然而父母的相继离去，增强了他的叛逆心，对族里人也渐渐生出了一些猜忌。他不再安心于学堂，总想着和母亲一样出去见识一番，甚至是去找寻自己的母亲。

“既然他已无心于此，就让他出去闯闯吧，这些海边的孩子哪个不是风浪里成长起来的？况且现在的情势，外面的环境可能更适合他成长，我一直就看好他，与生俱来的那股闯劲。”

既然戚家婆发了话，大家就不再多说什么，安排了族里的本家亲戚，便带着他一同去了香港。一来在外谋生实属不易，二来故儿心性比较顽皮、不服管教，跟随亲戚在船上干了一阵子侍应生以后便觉得空间太小，还想往大里去闯一闯。他便独自跑了出来，搭船到了上海，演绎出文章起头的那一幕。

只要是颗好苗，在哪里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在上海他结识了赵世秋，在其关照下，一直健康地成长。时光来到1927年，赵世秋有感于自己所从事的事的危险性，便有意识地疏离了与这孩子的联系。因为每次走在上海街头，他感觉身后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通过朋友的关系，他将这孩子推荐到一所警校，便断绝了与他的一切直接往来，只是叮嘱朋友在暗中继续资助他。赵世秋心里明白，于目前残酷的社会形势，自己身上红色的成分越来越显。总有一天，可能危及到孩子的安全，所以放开手，让他自由地成长也是必然的。至于孩子以后的路会怎么走？将要由他自己做出判断。赵世秋相信，只要满怀上进之心，这孩子就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成为一个回馈社会的有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