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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顾修幽幽地提醒她：“师尊，我才两百岁，在你眼里，我也是小孩子？”

雁寻用眼斜他，不置可否：“你怎么看这位谢家小公子？”

“谢家把他养得很好。”顾修公允地评价道，毫不吝啬夸赞，“天真热诚、意气风发、对待感情坦荡而真诚。”

他大可以用消息和通行证威胁月楼，也可以给封不语使绊子，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也大可以恨月楼，或者把对月楼的爱扭曲成恨。但他也没有。

时人总是吝啬说爱，特别是在感情中被抛弃的那一方——他们本就卑微了，再提起这个字眼，就好像在自己羞辱自己一样。

但谢无垢很坦荡，他质问月楼为什么不能爱自己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自卑，他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的，死也要死个明白。

或许只有御仙台谢家，才能养出这样骄狂的少年郎。

“他的确是个合格的继承人。如果御仙台选他做仙主，至少我不会反对。但——”顾修话锋一转。

“但如果在感情上，我还是更看好钟、萧两位。”顾修慢条斯理道，“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人，似乎比阳光下的人更容易抓住机会。即使在感情中，深思熟虑的成年人也比小孩要更占便宜。”

“是吗？”雁寻摸着下巴，“你听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某个只有两百岁的小孩昨晚可是……”

顾修俯下身，准确地抓住了簪在雁寻发髻上的那朵花，止住了她的话头，雁寻顺势偏过头去。

这下顾修看清楚了她眼里的笑意，无奈道：“好吧，那我还是选小孩子……”

他低头，与这位三百五十岁的大人交换了一个充满笑意的吻。

……

另一头，月楼马不停蹄地带着两人上了极仙台的马车，对驾车的弟子道：“回极仙台。”

“师尊，咱们不是要去西京吗？”封不语问。谢无垢也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她。

“有些东西要回极仙台取。后天……不，明天就走。”

有什么东西能比神还重要？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月楼主动开口道：“是一些西京皇室的信物。”

封不语正想问这个，他在九江城主的理事堂里听了一大堆话，然而以他失忆后匮乏的常识很难理解，此时正是一头雾水的时：“师尊，西京皇室开坛祭祀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封月平，雁寻仙主不是说她亲眼看到他死了吗？”

就算没死，一个凡人，怎么能活过三百年的岁月，一直活到今天？

月楼按了按太阳穴：“说来话长……”

反正是在马车上，离极仙台还有一段路，月楼便趁着这个时间给封不语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按她的话来说，是简单介绍一下三百年前那些破事。

千年之前，世间战火不断，直到五百年前，大陆上逐渐呈现三国鼎立之势，此后战事平息，情势就此固定下来，其余两国平分中原，而西京国独占极北之地，也算是一方和乐之地。

可惜风云变幻中西京逐渐势颓，在其余两国中开始站不住脚，显出弱势。直到三百年前，龙元与安槐两国联姻，三年后大肆举兵入侵西京。

西京上至皇室下至平民，皆信仰极北之地的神明，这份信仰传承至千年之前，西京年年开坛祭祀，像神明供奉祭品，从未断绝。

就在龙元军兵至西京城外时，西京皇室孤立无援，绝望之中只能寄希望于神明庇佑，他们开坛祭祀，再次献上祭品。

在此之前，神明从未现身，这位极北之地代代相传的神明，似乎更像是一个传说，一种虚无的寄托。但就在这个绝望的时候，奇迹竟然发生了。

神明竟然真的现世了。祂拯救了西京国。龙元军大败，被赶回了龙元。

人人都以为西京的辉煌会在真正的神明的庇护下永垂不朽，可是，就在人们信心满满的时候，神明却离开了，就像祂来时那样突然，没人预料的祂的降世，也没人预料到祂的离开。

祂再也没有现过身，但龙元却心怀怨恨，当他们确信神不会回来，便再次大肆入侵，而这一次，无论西京皇室再怎样祈求神明庇佑，祂都不在现身。

西京覆灭后，世间便出现了天石。天石出现的时间与神的离开时间一致，人们相信那是神离开时给予世人的恩赐。

此后，便是修者的出现。御仙台的前身，本只是最初的修者们抱团取暖的小组织，后来逐渐壮大，便成了现在的御仙台；后来，为了帮助修者们修习如何操控神石与神力，便出现了极仙台；再后来，钟灼从极仙台结业，在雁寻仙主的帮助下成立了诛仙台，自此奠定了现在整个修真界的格局。

这就是神与西京、三仙台的全部渊源了。

封不语静了静，待消化完这些庞大繁杂的历史，又问：“那封月平是谁？”

月楼看了谢无垢一眼：“封月平的父亲是西京皇帝的兄弟，封地平陵，因此称平陵王，封月平行月字辈，是平陵世子，按辈分来算，是我的哥哥。”

“三百年前西京皇室开坛祭祀，本来是由他担任礼官。但出了点意外，没能成。”月楼简单地掠过了这个意外，没有详细说，“我代替他成了祭神大典的礼官，于是我成了世间第一个接触神的人，也因此成为了世间第一位修者。”

“而他，却因此惹了神的厌弃，从此彻底断绝了修仙的可能，只能作为凡人了此残生。”

“……”封不语喃喃道，“师尊，他一定恨死您了。”

“所以他死了。”月楼冷冷道，“雁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