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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灵翊被褚惊拽着衣领从楼上摔下来，砸到巫成身边，她脸上的黑纹又变多了不少，显然已经鬼化。

黏稠的黑血从她嘴角流出，一滴滴落到地上，她抬手擦了一下，可另一汩又跟着涌了出来。褚惊不急不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如看猎物般盯着灵翊。

他一步步朝他们靠近，慢条斯理地拿出那个黑色的布袋子，解开绳扣，转向灵翊：“好了，别挣扎了，快点进来吧。”

巫成伸出一只手将灵翊护在身后，此时他的目光就如一头困兽，愤怒、不甘却又夹杂着一点绝望。

巫成知道，他拿的应当是个类似于缚灵袋的东西，魂魄只要被吸进去了，就几乎不可能再强挣出来。

灵翊也感受到了威胁，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巫成护着她，拼命思考着解决办法，可褚惊却不肯再给他们时间，猛然打开缚灵袋，灵翊的魂魄一下子便被吸了过去。

“灵翊！！！”巫成的眼睛猝然睁大，他嘶吼着，可声音却细若蚊声。

灵翊悬在半空痛苦地哀号着，她不断呼喊着巫成的名字，声音破碎，这让巫成痛如刀绞。他拼命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于事无补，他亲眼看着灵翊被吸进袋中，声音猛然止息，周遭的一切又回归平静。

褚惊收起缚灵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然而巫成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听不到。

蓦地，巫成脚下的地板忽然碎裂，他一瞬间坠入深渊。

……

“灵翊！”巫成猛地惊醒，他身子一歪，整个人跌到地上。

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巫成眨眨眼，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成哥，你怎么了？”灵翊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巫成一愣，竟然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没事，好像是做梦了。”心脏仍然跳得很快，这让巫成手脚都有些发凉，“刚才铺子里有人来吗？”

灵翊摇摇头。

“好，那没事了。”巫成吁出一口气，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

见灵翊仍一脸疑惑地盯着他，巫成又问：“小鬼，你还生我气吗？”

听他再次提起此事，灵翊又转过头去不肯理他，可强撑不过片刻，灵翊还是气鼓鼓地点了点头。

见她这样，巫成赶紧哄道：“这次是我不好，下次不管去哪儿我都一定带着你，行吗？”

本以为灵翊还会再和自己僵持几轮，没想到巫成的话音刚落，灵翊便站起身冷着脸走到巫成身边：“吃饭。”

巫成一愣，他没想到这小鬼竟然这么好哄，只说了一句话她就不生气了，心里更觉得她可爱。

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她。不管那是梦境还是某种预兆，巫成都绝不能让灵翊出事。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巫成带着灵翊外出买东西，路过一口枯井时见有不少人围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巫成心下好奇，也挤过去看了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隔着其他人的肩膀往井边看了看，只见一个人正背对着他躺在井边，衣服上染满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哎呀，巫傩师啊！你来得正好！”一个壮汉看到了他，立马叫道，“这人不知道怎么的，失足跌进井里摔死了，脸都给跌碎了，模样可吓人。巫傩师啊，你之前不是说能寻尸溯源吗？烦你替他找找呗，弄清他是谁我们也好给送回家去，可别成了孤魂野鬼啊。”

巫成点点头，走上前看了看那男人的脸。

男子的面容简直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他五官狰狞，两只眼球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两个空荡荡的破碎眼眶。

他十指秃秃，指尖上的肉全被磨掉，露出发了白的新肉。身上的烂肉发出臭气，上边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巫成皱起眉头，几次都差点吐出来。他没让灵翊过来，只让她在人群外等着。

“我得把他带回铺子，各位，有谁家里有板车愿意借我一用吗？我付钱，到时辛苦你再去买新的。”巫成问。

一听他说可以出钱买新的，离他最近的几个大汉都跟着叫嚷起来，其中一个姓李的跑得快先蹿了回去，不多时就将板车拉了过来。

李大叔帮着巫成把尸体抬上板车，又极其殷勤地一路给他拉到了铺子，巫成从钱袋里摸出银子递给他，李大叔接了，又笑呵呵地说道：“巫傩师果然是个爽快人，以后有啥事儿您尽管开口啊，脏活累活我都不怕，您就尽管招应就是了。”

为了不让尸臭味影响到其他过路的人，李大叔刚一离开，巫成就把铺门闩上了。腐烂的臭味被隔绝在这个小屋子中，呛得巫成头昏脑胀。

他找来一块白巾，迭成厚厚的两层后系到脸上遮住了口鼻。灵翊则蹲在尸体旁边，仔细辨认着尸体的容貌。

“成哥。”灵翊道，“他的脸真是摔成这样的吗？”

巫成从神台上取来灵童面具，凑到灵翊身边又看了看尸体。

尸体脸上的伤痕是以鼻子为中心往四处扩散开的，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池中泛起的涟漪，这看起来的确不像摔伤，更像是被人给硬生生撕开的。

“叫灵童来问问吧，兴许能知道点什么。”巫成说着，将面具上脸。

灵翊回避，灵童很快上身。他转过身去低声催动咒语，可念了几次身后都没有传来魂魄起身的声音，灵童回头看了那尸体半晌，终是摇了摇头。

面具很快从巫成脸上脱落，灵翊凑过来问道：“不成吗？”

巫成摇了摇头：“这次灵童也帮不上忙了，这人的魂魄虽然还在，可似乎仍有余愿为了，怎么也不肯跟灵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