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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接下来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力量对冲了。

被倒的是我们。

就算重柳加上他的长刀本身异常厉害，还是架不住一个黑术师外加十多个黑术士全力砸下来的恶意术法。

抵御的银色法阵和守护结界一层层被破开，每一层碎裂后，重柳身上的伤就更严重了些，学长和夏碎学长也几乎拿出了相应的本事抵抗，然而他们再怎么厉害也就是同辈中的顶尖，面前的全都是活了数千年的妖怪，差不多与他们那些长辈同等级，根本就是拿鸡蛋去砸陨石，没有胜算。

最后一道法阵被破开时，我们也完全暴露在黑术师眼前，四面八方全都是黑术士，他们并不急着下手，就这样看着残破的阵法虚弱地喘息运转。

「结果都一样，你们这些小孩还真是喜欢自找罪受。」

黑术师的铁面具缓缓转向我，与其它三个浑身是伤的人比起来，我几乎好得太完整了，学长他们完全不让我出手，想要找机会开几枪都被拦住，让我非常浮躁。「你要自己过来，还是我把你的『守护神』们都踩在脚下，再把你抓出来。」

「你不怕我正在酝酿诅咒你们灭族吗？」我动了动，想要往前走，却被学长扯住，动弹不得了。

「你试试看。」黑术师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我们也正好评估第二名拥有调动阴影力量的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我——」

我还真想知道我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按着学长的手，我看着他们伤痕累累的模样，微微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像记忆里的殊那律恩般，感受环绕在周遭的黑色气息。

这里是妖灵界，原本就是黑暗世界，学长他们这些白色种族居于劣势，对黑术师一行人来说却占尽优势。然而相对地，这里对我这个黑色种族来说，才应该是真正的最大优势，那些百尘的人也都是后天扭曲，自愿臣服于裂川王底下。

而且，他们早已放弃妖师拥有的黑色地位与身份，究竟用什么立场与态度来支使批评我们妖师一族？

在这个地方，我才是真正完全被世界意识认可的黑暗。

「听见我的声音，就服从。」

我牵引着空气中传来的某种低语，那声音有些试探、有些好奇，如同被糖引诱的小动物，既单纯又直率，穿透了黑术师一群人设下的空间壁障，循着我的声音，一道一道摇晃的黑影慢慢在我们周围浮出。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转向学长，拍拍他的手，用力拉出一个笑容。「学长，要跑一起跑。」

这次别再让谁留下来断后了。

一层深色雾气平空漂浮出来，我听见有人在我脑里低低笑着，声音有些轻，好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然后他说——

「在这里睡那么久，倒是第一次看到有骨气的弱鸡。黑色种族本源是破坏，你却想要保护白色种族……千年难得一见的脑残。」

「你缺乏力量，想要力量吗？」

这瞬间，米纳斯的蛇身炸了出来，和老头公紧紧将我们圈在他们的保护当中。

那声音还在继续着。

「有趣。不管是人为还是命运，你都可以选择要不要继续下去。」

「装腔作势的黑色种族啊，你知道我是谁，如果你想改变劣势，就用你的骨气与血肉来呼喊我的名字。」

我看着缓缓在地面凝出形状的不规则体态，突然发现了，到妖灵界后，不管是亚那的事情也好，眼下这个声音的出现也好，我认为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都「被安排」了。

有人刻意把我们送到这里，重柳带我们逃难时，他的空间必定有人动过手脚，所以才会落在红蝎这个对白色种族相对和善的区域，避免闯进妖灵界时被凶残的大妖魔围殴杀死。甚至还经由他们口中听见了当年大战中似乎被藏起来的什么阴谋。

「这人」抱持什么心态，还有，他是谁？

这些暂时都不太重要。

我微微吸了口气，看着那个体形逐渐变大，同时对米纳斯和老头公下了指令。

这次没有其它人教导，言语自然而然从我脑内浮现出来，简直像是早已被铭刻上，就等得这天。

我翻出美工刀割破手腕，大量血液直接落地，被黑色土地急速吸收，好像它们渴血许久。

模糊之际我看见学长他们似乎想阻止我，但是被米纳斯阻挡，老头公则是爆出不知哪来的力量，硬生生扛住黑术士群暴起的攻击。

周围的时间和气流一时变得很慢，一秒都被切割成十等分。

「说出你的代价，编写血誓契约，我等交换真实之名，互延生命。」

我看着不规则的形体来到我面前，转为血红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们所站的地底深处缓缓摆荡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慢慢推着地层，从下方探出身体，笔直朝我们而来。

之后那团黑雾慢慢拉出了修长的四肢，越来越高大的体型有点像老头公化为黑色巨人石的样子，接着开始点点滴滴出现了色彩，先是脚底，一双放大版的龙爪子上了底色，慢慢刻画出闪耀黑色流光的底纹与鳞片，接着是小腿、大腿，八块肌的腹部，巨石般的臂肌与二头肌，粗犷如野兽、刀刻五官般的俊美脸孔显露出来。长长的黑色蓬松头发被扎成很多束发辫披散在身后，连着不知道什么生物的毛，垂坠至腰。

那双血色狭长的眼睛抹上趣味，正在等我做好最后准备，然后他开口说出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魔龙，希克斯洛利西。」

「褚冥漾。」

「编写血誓契约，我残存意识成为你的刀刃，而你延续我的生命，黑暗再生之后，魔龙身体重塑，而契约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