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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警局以后,陆想立刻在网上搜了一下当年的案子,但是可能考虑到嫌疑人是未成年,所以几乎找不到什么痕迹了,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这十年里囊括了青春期,是一个人一生中变化最大的十年,当年的余晖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谁都不好说,何况现在整容技术还这么发达。
一时摸不着头绪,陆想有点泄气,先去刑思远的公司查了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排除了刑思远的嫌疑,然后驱车去了文昌高中,在校门口给刑北川的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老师倒也是敬业,听说是警察之后,让他们晚自习上课后再过来,免得在学校里造成太大的轰动,给受害人家属造成不好的影响。
陆想和陈恺只想调查案子,也不想侮人名声,也就同意了。
晚七点半,晚自习正上着课,年级主任在走廊里一遍遍巡逻,陆想和陈恺在二年级教室里等着刑北川,老师已经去叫人去了。
高二年级不上晚自习,走廊里一片漆黑,在这安静的氛围里,一个人的脚步声就会显得特别明显,陈恺抬头,说:“来了。”
刑北川推开教室的门,有些防备的盯着他们两个人,迟迟不肯进去,陆想说:“你放心,我们不是骗子,也不会害你,你们老师敬业的很,已经看过我们的警察证了。”
刑北川这才抄着口袋进去,踢开他们对面的凳子,坐下,“你们找我什么事?”
陆想端看着眼前这个人,杨树镇保安和居民所描绘的形象顿时浮上纸面,他几乎可以确定,刑北川就是汽修店的那个学徒“小北”,也是让余晖唯一带回家里的那个人。
可一想,这人又是他最疼爱的表妹的心上人,两人前不久还闹掰了订婚计划,顿时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陆想稍微一收拾心态,问道:“你和余晖认识多久了?”
刑北川的脸色顿时一变,垂下眼睛,眼珠左右摇摆个不停,陆想意识到他大概率要扯谎,立刻说:“十年前的那桩案子,我们已经向你爸爸打听过了。”
刑北川问:“这话听着奇怪,我以为你们是为了十年前的案子来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陆想听着他说话都带着冷气和敌意,料想他心里应该是极度维护余晖的。
陆想脸色也严肃下来,“你明知他涉毒,为什么不报警?”
刑北川垂下眼睛,无所谓道:“警官,你今天是来说教我的吗?其实大可不必,既然已经给我定了罪名,一个电话打来,我自然会去警局找你,何必劳烦亲自跑学校来一趟。”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那种自信和底气,不是恐吓几句就能压制得住的,陆想心道。
陆想说:“余晖已经死了,开车坠下了悬崖,我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起命案,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你胡说!”刑北川忽然站起身,脸上带着怒气,和难以置信,“你胡说,他不会死的。”
陆想只是凝视着他,没回一句话,刑北川的眼睛突然泛红,带着一些隐忍的痛苦,“带我去见他。”
陆想说:“人在江水里泡了半个月,已经泡烂了,我们是经过证人指认,才认出他是余晖的,你见了又能怎么样?”
继续问道:“你和余晖是什么时候相认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带我去见他,之后我什么都告诉你”,刑北川坚持道。
陈恺和陆想对视一眼,无奈合上本子站起身,“走吧,你小心别吐了,若是造成心理阴影什么的,你可别让你爸来找我们索赔精神损失费。”
刑北川根本没回他这一句,立刻就跟上了。
夜晚灯光已经亮起,路上拥堵的很,陆想看了一眼后视镜,即使刑北川看着窗外没说一句话,陆想也总感觉他似乎很紧张,这种状态像极了那些被通知指认尸体的家属——余晖对他来说似乎真的很重要。
绿灯亮起,陆想一边驱动车子,一边突兀地开了口,“真是奇怪,你们小时候分开的时候你不过才六岁,对他印象有那么深吗?”
刑北川说:“有一些事情我是记得的,这么多年警方也一次次地过来找他,记忆反而更清晰了。”
“你记得什么?”陆想趁机套话。
刑北川全然无防备,或者没打算再防备,说:“我记得我们在向日葵庄园里,我摘下眼睛上的布,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陆想知道破案的关键一定就在刑北川身上,因为他是凶手和被害人之间唯一的联系。换句话说,如果凶手不是一同死去的余晖,那么八成就是眼前这个刑北川。
汽车开进了市局,在院子里停下,刑北川第一时间下了车,他在口袋里摸了摸,不知道在摸什么,随后皱了皱眉跟上。
陆想问:“怎么了?”
刑北川说:“忘记戴眼镜了,晚上看不太清。”
陆想问:“你有夜盲症?”
刑北川说:“不是”,也没再解释,就问:“人在哪儿?”
陈恺再一次提醒道:“这位少爷,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尸体可不是那么好看的,尤其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陈恺觉得这小孩年轻气盛,从小又娇生惯养,浑身上下的天不怕地不怕,才会这么冲动的要看尸体。
“我知道了,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刑北川坚持,语气倒显得和气了很多。
陈恺带着他去了法医室,还好心提醒了他厕所的位置,陆想站在法医室门口观察着刑北川,冷柜一打开,刑北川先探头看了一眼,迅速地撇过头去,随后屏住呼吸捂着嘴,又看了最后一眼,接着夺门而出,奔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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