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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雪要做,他做每一件事,老总管都从旁监控著,就要抓他的错漏。
错漏一定有,可抓了,也不是搁在这,就教他正确的方法。
不知不觉,兰雪整天守著老总管,老总管也镇日没离开他半步。变成形影不离的组合。
直到有一天,兰雪在点著送抵的物资,老总管开始跟他说大少爷小时候的故事,说他把大少爷、二少爷看作自己的孙子般。
兰雪一双眼没离开过地上林林总总的货物,故事告一段落了,老总管捡点帐目,竟是一样没漏,他只说了句「好家伙。」
眼耳并用也没出错漏,那是第一次的称赞,也只是一句。
直到有一天,老总管说起自己的病情,说是命不久矣。他道「小夥子,你可以管茶叶了。」也只是一句。
大家都知道了,下一任的嚣狄府总管是谁,惟独兰雪,高兴不起来。
那年秋天,老总管过世了。
兰雪伴著他,走过阑煦内大大小小每一间药铺。在他走不动的时候,也抱著他,请遍任何高明的医师。
但他还是走了。挺直著腰杆,没有呻吟求饶,彷佛睡著了一般,明天又起来恶形恶相的骂人。
老爷与大少爷赶不及回来,他身边只有兰雪,即使他不知道,房门外,全部仆人在下跪。还包括二少爷。
他说,老爷与大少爷别回来,公事要紧,谁要去通知他们,扣半个月粮俸。
他说,二少爷会长命百岁,绝不像他被病所害。要他在地府看见二少爷,绝对会把他推上来。
他说,兰雪这名儿,他不欢喜。可大少爷取的,罢了。
他说,他把大少爷、二少爷看作自个儿的孙子般。
他说,他也把自己,看待成孙子。
然後,嚣狄长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跟兰雪擦肩而过。
含著的一泡泪,在看见老总管合上的眼,终於忍不住的全滑下来,他赶不及见最後一面。
嚣狄长袖抱著已然冰冷的尸首,哭得沙哑了,一遍又一遍的念著「老爷子总管爷爷」
嚣狄棻律在房内伴他。兰雪则在房外。
天蒙亮了,房门被推开。
嚣狄棻律讶异地见到兰雪,还站於房外。他微按著红肿的眼,慢慢的走开了。
房门开了,嚣狄长袖坐於床沿上,脸上没泪痕,双眸却红得不像话。
他疲惫极了,脸色苍白。
良久,彷佛才意识到看著他的兰雪,他也抬头,静静凝视著。
头好痛。「你你叫什麽名字来著?」
嗓子破碎了。他两指按额,有点给忘了。
半年之後的第一句,竟然是这般。
比嚣狄长袖更有资格哭的人,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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