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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一片心种碎片2（第1页）

屋内烛光暖暖，点着上好的熏香，与清茶的淡香萦绕在一起，竟有说不清的醉人之味。

苏堇看向主座上的莫澜，他的目光也随之而来，相交在一起的目光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悸动。

“你要怎样才能拿出虫蝴？”

她问道，口气中已有些急迫，若是拿不到虫蝴，不止是她的脸，就连她的命都有可能销殒，她是不怕，可爹爹还没救出来，她不能弃娘亲而去。

莫澜盯着她的眼睛，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茶杯在他的手里转了个圈，他说道：“你的眼睛，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是很像，从第一眼就觉得很像，那种莫名的熟悉，那种从心底涌上的悸动。

苏堇浑身一颤，他还记得她么？她以为他早已忘了，他还记得，可是，他认不得她了。

认不得也好。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我来，就是想知道，公子要什么条件才可以把虫蝴给我？”

她开口，眸子里有点点泪星，只是昏暗的灯光，他看得不太清明。

“虫蝴……我不能给你，其他的，你要什么，你说。”莫澜斜躺在座椅上，发丝滑落在他的肩头，袅袅热气升起，他的脸逐渐模糊了，唯那双眼，亮若星辰。

“什么意思？”苏堇不解。

“留在我身边。”他淡淡地开口，带着毋庸置疑的口气。

苏堇又是一滞，好半天才开口，声音里已有微微的颤抖：“就因为……一双相像的

眼睛？”

莫澜不语，他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修音站在他们的身边，他们并看不到他，看着莫澜，他有些怅然，没想到太上老君素来顽劣的童子，也竟有这份痴情的模样，想来见到老君可得好好揶揄他。

苏堇的泪水从眼眶中滑出来，湿嗒嗒地沾在脸上，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此刻有多种情绪暗涌。

她仿佛又想起了那年花开时节，他说花不及她美，她当时只当他是玩笑，却也认真地问了一句“倘若有一天我不美了呢，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她还记得那时他的眼瞳在细碎的阳光下如星星般闪亮，他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美丽胜过天边的新月。

他说：“愿娶汝为妻，好丑不相离。”

好丑不相离。

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苏堇霍地起身，狠狠地盯着莫澜，她的眼神像一把凌厉的刀，让人无所遁形。

他暗暗心惊时，苏堇已抬步向将军府外走去，她的心像是在冰窖里冻过的一样，透骨的寒冷。

那扇小木门关上时，苏堇滑落在地上，她使劲地捂紧嘴唇，像是要切断呼吸一样，心阵阵紧缩着，仿佛下一瞬，它就会停止跳动。

十岁时，娘亲告诉她以后的日子要在各种毒药中度过，她害怕，却忍着次次钻心刮骨般的痛，因为爹爹，那个宠了她十年骨的肉情深的人，那个娘亲时时刻刻念着的人气，此刻正在受着煎熬，或已不在人世的人

。

十三懵懂了，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没有未来，娘亲为了那个深爱的人宁可牺牲自己的女儿，这是怎样的一种痛啊。

那些日日夜夜浸泡在毒液里的时候，无边的疼痛席卷她的全身，她总是有一丝清明的神志，眼前浮现那个少年如花的笑靥，心便会一阵阵的痛，似乎心痛了，身上的痛才能缓解。

那些都忍受过来了，可为什么这一刻，她觉得，有些东西啊，永远都回不来了。

天边的乌云滚滚，渐渐遮住了最后一丝月光，无边的夜像一个大漩涡，将人吸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苏堇的头越发昏沉而刺痛，应该是近来毒药的剂量过大造成的反噬，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最后清醒的片刻，她的眼中闪现了那熟悉的一抹白色。

再次醒来时暖香薰人，入眼皆是红纱薄帐，耳际传入琴弦奏乐之声，丝丝入耳，扣人心弦，带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苏堇的心仿佛被什么抚平了一般。

她起身下床，揭开簿纱向外走去，只见一人坐于琴前，白如玉的手如流水般游走，那人似清风明月般光辉普人，在听到脚步声，他停下手抬起头来，一双平静的眸子里淡淡的光韵流转。

“醒了？”莫澜的声音动听无比，隐隐含着担心。

苏堇点点头，脸上的面纱没了，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她觉得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