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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个故事（第2页）

“那个持剑的男人并没有痛下杀手，反而扬言要报答这对夫妇的一饭之恩，所以才留孩子一条性命。但至于为何会痛下杀手，男人只是冷漠地用剑指着地上的女人，说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理由…”

“…她做的饭，有点咸。”

听到这里，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愣在了原地。

计城眉头紧蹙，目光凝视着暗室中央的钱如风，神情复杂。

钱如风依旧挂着那令人心悸的微笑，然而此刻这笑容中却隐藏着深深的悲凉。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去。孩子眼睁睁地看着血泊中的双亲，只觉得世界已然崩塌。听村里老人言，男人乃是能飞天遁地的修士，府衙也奈何不得，劝孩子莫要寻思报仇。可年幼的孩子又怎能懂得这些…”

“于是，年幼的孩子为报血海深仇，离开了普通的小山村。他一路跋山涉水，饥寒交迫，终于来到父亲曾带他去过的风原镇。听闻此地有一座道观，可教人修行。既然府衙无力管束，那便自已修行，亲自报仇。他在道观门前跪了两天两夜，终得观中主持收留。”

钱如风讲到此处，停顿下来，不知何时，他满脸沟壑已被泪水填满，在昏暗的荧光下，仿若一只孤苦伶仃的鬼魂。

众人听闻，皆沉默不语。

“…修士…凡人，不皆为人吗？”计城喃喃自语，似是重复先前对钟离慕说过的话。

他看向一旁的钟离慕，见其面色阴沉，不知在思索何事。

“进入道观修行后的孩子，后来才知晓修行并非易事。”钱如风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语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惆怅。“他天资平平，学习一个术法都需耗费数年光阴…且因年幼，道观中的师兄们常常欺凌他，令他洗衣做饭、挑水生火。本就愚钝的他，这下更无暇专心修行了。”

“然而，每当他心生放弃之念，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便会浮现脑海，心中燃起一团烈火，使他得以坚持。他耗费超乎常人百倍的努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终于，在三十年后突破至明术境，师父也在临终前将主持之位传予他。”

“正当他以为能够寻得当年仇家报仇雪恨时，却发现，那人早已登上他难以企及的高峰。”

“他是谁？”赵小小突然发问。

钱如风看了她一眼，神色凄然。

“他叫庄至德。”

赵小小瞳孔骤缩，神情严肃道：“你确定？”

“府衙不敢记录此案，是师父告知于他。”钱如风语气平淡。

计城听闻看向身旁人，见其余四人皆一脸凝重，似乎唯有他不知“庄至德”为何人。

陈来察觉到计城的疑惑，低声道：“长庐礼部尚书...立命境。”

计城顿时明白，他望向枯瘦的钱如风，此刻对他当时得知仇人身份后的无力感多了几分理解。

沉默许久的钟离慕突然开口：“报仇？这并非你勾结魔族的理由。”

钱如风闻言冷笑一声：“钟离公子莫急，故事尚未讲完。”

钟离慕讶异道：“你知道我？”

钱如风左眼的黑色忽然闪烁一下，随即恢复如初，他并未回应钟离慕的问题，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初任道观的主持得知仇人身份后，有些心灰意冷，久而久之，复仇之心渐熄。为报师父之恩，他决定好生打理道观，护佑百姓，期盼在风原镇不再重演他的悲剧。”

“在他的努力下，道观护佑居民免受妖兽侵袭，为亡者超生，救济穷人，教授孩童知识。道观之名遂在当地流传开来，他也深受弟子和百姓爱戴。”

“然而，三年前，一场变故突如其来。他如往常般在山中漫步，发现了一对已逝的夫妇。这对夫妇他熟识，他们年轻善良，他曾看着他们长大，还传授过他们学识和本领。待他们成年成婚，为报道观恩情，常让家中一双儿女送野味至道观，家中老母亲也会为道观弟子缝补道袍…”

话至此处，计城突然打断钱如风。

“那家人……姓甚？”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钱如风缓缓闭眼，沉声道：

“…若我没记错，男子姓井。”

“井水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