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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剪刀（第1页）

姝青梧捡起地上的树叶，转头觑向柜子上的剪刀。

黑铜的剪刀比她的一掌要大的多，还透着点点锈渍。她见过许多把剪刀也爱好收藏，精致的小巧的厚重的古老的，显然这把剪刀是不适合剪纸的，但却是她第一把握到手中的剪刀。

左手捧着树叶放在心口，伸出手，姝青梧郑重的吐出一口气，“呼~”她闭上眼一鼓作气的拿起了剪刀，睁开眼确认自己正举着剪刀，她激动的笑着像是抽出石中剑的勇士。

“呼，哈，呼。”姝青梧大喘着气，来平复自己无以复加的喜悦，她反复开合着剪刀听着那沙哑混沌的嚓嚓声，她真的握上了剪刀。

心亢奋的仿佛就要蹦出胸腔被放在心口的手一次次按回，真是个没定力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能做到更多曾只能在梦里出现的事。

自醒来，自现自己有了一双正常的手，亲手制作剪纸的念头便在脑海扎根日夜疯长，那是她融入生命里的色彩，她满怀期待又迫不及待却又必须强迫自己按捺。

这是个对失忆的她来说全然陌生的世界，她总要想办法先活下去，然后长久的终日的以剪纸为伴，将剪纸传播出去，让人人都喜欢上剪纸。

可当一切都平静下来，她现她可能在这世界活不下去，想要立刻马上剪纸的冲动在全身涌动起，无论如何，死前，她总要留下一幅作品的，对吧？总不能白走这一遭。

抛开一切烦扰，丢掉一切俗事，她唯有剪纸不离不弃，这是造就她的骨与肉。

是门被推动的声音，姝青梧转头看去像是受惊的小兔六神无主原地打转想挖个坑钻进去，该该该怎么办？这是她渴望了一辈子的秘密，压在心底化为私欲，她还没有勇气去展开它。

慌张的将剪刀丢回到柜子上，树叶则顺手揣进衣怀中，转身望向刚迈进一只脚的山然皓，忙乱的呼吸着，摆手道，“早，早啊。”

“早？”山然皓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薄晚的日色，忙是问道，“你哪不舒服？”

“哈，哈哈。”姝青梧干笑着摇着头，倒走回炕边，一屁股坐下，“我，是说，你今日来的真早，这两日也就熄灯前能见到你。”

莫名的心虚登时就从姝青梧身上转移到了山然皓身上。

他扭过头，“我取了米，今天晚上有粥喝。”

姝青梧眨巴着眼睛，山然皓视线飘向她睃上一眼，立刻回正硬着头皮添补道，“粥养胃，对肠胃好。”

姝青梧望着山然皓点着头就是不说话，山然皓硬着头皮也实抵不住她灼灼的目光缓缓闭上了嘴。

见状，姝青梧站起身，一步一句话，“还是算了吧，米精贵，实不该浪费在我这只会吃白饭的人身上，免得惹人更讨厌。”

“谁说的！”山然皓显得有些激动，抬起头，撞上姝青梧直视的目光，她似早料到，脱口而出道，“你呀，不然你为何躲我如蛇蝎。”

“我，不是，我。”

知道山然皓嘴笨，姝青梧直接问道，“你想让我搬走吗？搬到谷大娘家去？可你要知道我无论搬到哪去都会有风言风语的，你若实在介意我立刻就搬走，但是堵不了”

“不！”山然皓打断姝青梧的话，是从喉间喷薄出来的声音，带着热浪，熏热了他的脸与脖子，红成一片，“我是怕你介意，我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听到的已经够不堪入耳了想不到之前的。”

“哎呀。”姝青梧笑道，摆着手，“这两天就因这？我还以为是被打了丢了面子呢？不就童养媳嘛，谁家童养媳十岁啊，在说，我们俩这情况看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你才更像童养媳，不对，童养夫？

“别瞎说。”山然皓忙阻止道，四下望了一圈怕有人听墙角。

瞧着他警惕认真的模样，姝青梧忍不住低声笑起，低迷了几天的氛围总算得到了缓解，“其实我这情况，搬不搬？住哪？都容不得我自己说，所以别不理我，你是我在这目前唯一的朋友。”

“我不会不理你的，我誓。”山然皓急切的道，举起手。

姝青梧一把按下他的手，“别乱誓，你们这真有神的。”

“我只想让你安心。”

“你一句话就足够安我心了，在有什么事直接与我说，摊开了讲，千万别闷在心中，若因这样淡了，多可惜啊。”

“嗯。”山然皓郑重的点着头，“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失忆可能是离魂症导致的，等爷爷回来了说不定一碗摄魂汤就恢复了。”

“希望吧。”姝青梧对记忆的事兴趣并不高。

山然皓皱起眉头，下定决心道，“你知道，我的情况，我”

姝青梧猛然捂上山然皓的嘴，对上他诧异的目光傻笑着，“是有话直说不是自揭伤疤，不想说就不用说，何必强行，我可不是那种只有听到旁人多不好才会高兴的人，我们要共勉，直到伤疤不在是伤疤，它可被轻而易举的揭去不会皱眉感到痛苦，我自会在你身边听你侃侃而谈。”

手捂在他的嘴上，让他呼出的热气无路可退又荡回，总感觉像是在轻薄她的手心，而且她离的太近了，笑弯了的眉眼如画一般，说的话更像是鼓槌，一字字敲在他的心间。

山然皓索性后退了一大步，站到了桌子后做遮挡，低下头嗫嚅道，“希，希望吧。”

“你这是抄袭，自己找词去。”

他找不到词，他大脑感觉已经停止了运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姝青梧满心满意的真诚，他忽而道，“晚上喝粥吗？”

姝青梧呲了下牙这话题转的真是让人措不及防，但她也顺水道，“我说不你听吗？”

山然皓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们这多吃为荤食，最养胃的只有粥了，我不懂药理，爷爷本想给你配药粥的但事出突然，就”

“行了行。”姝青梧忙伸双手做暂停的姿势求山然皓打住，“粥就粥，毕竟米你都拿回来了，但可以少放米多放水，我配着甜粑粑吃。”

山然皓还是有点犹豫，姝青梧一锤定音道，“就这样定了，村长爷爷不知何时回来我们俩算是要相依为命了，米总不是白来的吧？你这两天早出晚归的，干什么活计呢？带我一个呗。”

山然皓本不想说的可想起姝青梧刚才的话，便用小声的不能在小声的道，“都是些繁琐脏乱旁人懒得干的活，不适合你。”

“那你是觉得推那风车大的磨就适合我啦？”

山然皓哑然，姝青梧趁机顺杆爬道，“以后就我们两人承包这些劳动了，多好啊，没听过那句话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山然皓苦笑道，一时半会儿怕是打消不了她这想法了，其实若她恢复不过来，村里也只有这些活给她干，但山然皓不愿，只道，“等你好全了在说吧。”

“等我好全了你也拦不住我了。”姝青梧粲然一笑，真好，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了呢，但已经握上剪刀的手是一刻都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