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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当初老朽也以为是被自家的弟子误导，可是没半月，我那弟子一家就搬走了，据说水路上遇见风暴，一家子全没了。&rdo;这么巧！也难怪这白德恒怀疑。秦业深吸了口气，又问：&ldo;白先生，您可听说过一个叫秃子三的人？&rdo;白德恒想了想，回道：&ldo;很多年了，现在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是十来年前那人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拐子，当日大人们吓孩子，都一口一个，&lso;叫秃子三绑了你！&rso;，只是，随后他就消失了，据说是造孽太多，人死了。人是在前去金陵水路不见的，那会儿他是送拐来的孩子去秦淮河上卖的。&rdo;秦业已然豁然开朗，起身道：&ldo;白先生，您这名册便交给在下，在下会与冯大人谈谈，拐子可恶至极，此事便是冯大人不管，自会有人来替百姓排忧解难！&rdo;&ldo;秦先生，老朽这便拜托了！&rdo;白德恒冲着秦业作了个揖，他看人准，这位秦业有本事，必然能说到做到。听说秦业又来求见，冯继忠自是赶紧将人请进了内堂。&ldo;秦先生此时来见，可为了什么事？&rdo;见秦业笑着进来了，冯继忠忙拱手道。&ldo;冯大人，在下有急事，今日便要离开，特地过来和您辞行。&rdo;秦业说着话，仔细地打量了下下冯继忠，这才注意到，他的眉眼和冯玉儿还真有点相似，心中不禁替冯玉儿可惜，这样没用的的父亲，也真是累了儿女。&ldo;既是急事，在下也不勉强，不过容在下备上送行之酒，权当感谢秦大人这一向对拙荆的照顾。&rdo;冯继忠道。秦业也是正有话想和冯继忠说，客气过一下，便慡快地应了。不一时，酒菜便端进了内堂，冯继忠赶紧请秦业一块就了坐。&ldo;在下一直以为拙荆在苏州租赁屋子，没想到她却一直在林家打扰令妹。&rdo;秦业平静地说道：&ldo;冯大人多虑了，小妹极敬重尊夫人，在林府里，小妹也多个说话的人，在下还要多谢尊夫人帮着照应小妹不少。&rdo;冯继忠叹了口气，说道：&ldo;秦先生那位妹子，在下看过，性子倒是直慡可爱，若在下女儿还在，也差不多是她这个岁数，该到谈婚论嫁之时了。&rdo;见对方主动提起冯婉瑜，秦业便顺着他把话往下说，他也想试探试探冯继忠对待女儿是个什么样态度。&ldo;在下倒是听尊夫人提过，说是您二位有个夭折的女儿？&rdo;冯继忠点点头，也难得溢出点悲伤来，他道：&ldo;在下子嗣单薄，这辈子只得了一女二子，二子是双生，死了一个傻的，剩下的那儿子在下懒得提，秦先生也见识过，早被家慈和妾室给养废了。&rdo;&ldo;公子年纪尚小，以后慢慢调教便可。&rdo;秦业口中这么安慰，其实心里对那个当街殴打嫡母的小子着实不看好。&ldo;他就算了……在下心里最疼的，便那四、五岁上没了的婉瑜儿。&rdo;冯继忠说到此处，语气更显伤怀。秦业也不劝他，只冷眼看着。&ldo;婉瑜儿出生时玉雪可爱，在下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小姑娘，她不到一岁便能言，那一声&lso;爹&rso;能将人心都叫化了，拙荆出身大家，自是很会教养女儿，小小年纪，待人接物极是妥贴，除了家慈，谁个不说她好……&rdo;这么说着，冯继忠声音越发悲切。秦业见他说不下去了，主动问道：&ldo;尊夫人曾说，令嫒是溺水而亡的？&rdo;冯继忠又是一声长叹，&ldo;拙荆也是太粗心，她去服侍家慈，将孩子交给了珠儿看着，谁会想到平日里听话乖巧的婉瑜儿，会突然吵着要到荷塘里玩，珠儿当时说了，她拉都拉不住？&rdo;秦业忍不住嗤笑一声，&ldo;一个四、五岁的丫头，竟是力气大到抵得过成了年的丫头，还自己非得往荷塘里跳？&rdo;&ldo;在下也是有过怀疑的，甚至当年白德恒还跑来和在下说，有个八九岁的孩子瞧见婉瑜儿被人抱上了马车。&rdo;&ldo;那冯大人为何不去追查？&rdo;秦业表示难以理解，竟有这般糊涂父亲。&ldo;查了，有几个确实听到水声，而且当日孩子掉下荷塘之后，在下让人下塘去找，虽未捞着尸体，却挖到了婉瑜儿时时抱在怀里的一个布偶，还有她的鞋子衣衫。&rdo;&ldo;就凭一个布偶和衣衫鞋子，您这就断定，孩子掉塘里淹死了。&rdo;秦业不满地道。冯继忠低着头道：&ldo;除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见过婉瑜儿，并没有其他人出来作证，后来夫人派人去荷塘寻了，那儿也无血迹，才知那孩子是骗人的。后来那珠儿，当时指天誓日地说婉瑜儿掉到那塘里，到最后知道人找不着了，甚至试图以身相殉，若是婉瑜儿真是被人抢走的，她又何必这般行事？&rdo;秦业冷淡地说道：&ldo;您倒是挺信任那珠儿的！&rdo;&ldo;家慈说得对，婉瑜儿自小长得太好，怕是童女下凡，本就是养不大的，&rdo;冯继忠并没听出秦业话中讽意，顾自喃喃道：&ldo;再说仅凭一个孩子的证言如何能信，与其劳民伤财做无用的找寻，还不如早早结案，让孩子早登极乐。&rdo;事实上是，母亲不喜婉瑜，除了婉瑜在母亲寿宴上落水她觉得晦气，也是自小婉瑜和母亲的八字有些相冲，或许对于母亲来说，婉瑜死了失踪了，母亲觉得再不相冲还高兴些。他后来也只能私下抱着微弱的希望寻，然而完全没有消息，他也知道可能真死在了荷塘。秦业真是被冯继忠彻底打败，难怪冯夫人从来没有期待冯继忠回去反抗老母，怕是也明白，冯继忠这人实在靠不住。&ldo;冯大人，在下后面的话或有些唐突，先请您不要介意，&rdo;秦业决定好好了解一下冯继忠此人，&ldo;在下想不明白，天下婆媳不睦的比比皆是，为何独到您府上，一个贵女被磋磨成这样。&rdo;冯继忠双手撑着头，苦笑说道：&ldo;说来是在下的错，家慈二十出头便守寡，此后受尽辛苦，遭了不少白眼才将在下拉拔成人，在下感激她生养之恩，虽知家慈性情刚硬甚至有些霸道，却一直言听计从，到最后……着实委屈了拙荆。&rdo;秦业这时候有些冷笑了：&ldo;冯大人是孝子毋庸置疑，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冯老夫人说得对的，您自然要听，若是说得和做得不对，冯大人也该有个计较，夫妻本该互相扶助，您却为了哄母亲高兴，可是做了不少非大丈夫所为之事。&rdo;&ldo;秦先生说得是。&rdo;冯继忠此时脸色通红，不知是酒喝得多了，还是因为自觉无颜见人。&ldo;在下还有一些浅见，不知冯大人愿不愿意听听。&rdo;秦业敬了冯继忠一杯。&ldo;您但讲无妨！&rdo;冯继忠坐正了身子。&ldo;刚才在下进县衙之前，又见到门外围着不少人，&rdo;秦业瞧了瞧冯继忠的神色，问道：&ldo;听说大人竟是有意放走那两个拐子？百姓们甚是不服，若大人再不安抚，怕是会闹出事来。&rdo;&ldo;秦先生有所不知，那二人并未将苦主拐走，而且之前也无他们案底，在下提审之时，两人又翻供，说自己也是苦主，不过为找回失散的孩子，才引起误会。&rdo;冯继忠也很无法，道：&ldo;这种事，无凭无证，如何审得下去？没有证据，官府也不能压着人。&rdo;也就冯继忠这样的衙门按着章程办事，别的官就是无罪的，想要人有罪，也能扣住人。这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平庸。&ldo;冯大人此言差矣，听说平安县有不少人家儿女被拐，谁家父母丢了孩子，心中不是悲痛欲绝，&rdo;秦业劝道，&ldo;身为地方父母官，自当急民所急，百姓未必指望大人您能立时救出他们儿女，只想瞧见官府拿出为民做主的态度，大人若再敷衍了事，激起了民愤，怕在上官面前也不好交待吧！&rdo;冯继忠暗自思忖，自己为官多年，最怕惹事生非，能糊弄过去的便糊弄，这一回原也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加之小舅子亲自送来了母亲，托自己母亲说情，母亲说那二人是老实人，冯继忠想着按照章程放了人，一边和稀泥让来告的百姓去寻两人其他的证据，到时候证据有了，再抓就是了。谁知，秦先生觉得此事他做的不对。贾政在给冯继忠的信里已说得很清楚，秦业是太子爷亲信，在冯继忠这等小官看来，秦业说的话，几乎就代表着太子爷的意思，给十个胆子，他冯继忠也不敢跟未来的皇帝对着干。沉默了好一会，冯继忠终于道：&ldo;秦先生说得实有道理，那二人下官必不会轻易放了，便以还有疑点先扣下来。&rdo;秦业点了点头，到也不是无可救药，&ldo;既然平安县和嘉兴府查不到两个拐子的案底，冯大人不如请其他州府帮忙，若您有不便，在下可尽些心力。&rdo;&ldo;多谢，那可是再好不过了！&rdo;冯继忠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ldo;冯大人，若是此案查办得力，对您的前途也是极有帮助的。&rdo;秦业忽然替太子爷捏了把汗，有这么一个窝囊废的老丈人，太子爷以后也有的罪受了。※※※&ldo;什么？这人又不能放了？&rdo;县衙后院里，冯老夫人一听儿子的话，气得立时从歪着的榻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