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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卜青觉笑道:“你是谁呀?”小女孩夸张地摆摆手:“你小声些!别让阿虎他们听见了!”原来她是倪家的四女儿,在和其他小孩玩捉迷藏,因为不识路,错跑到卜青觉家里。“小女子名为倪薇,请公子多多指教。”倪薇有模有样地像娘亲一样对他行礼,稚嫩的脸蛋配上老套的言辞,逗得卜青觉哈哈大笑,凤兰真是生了个宝贝!“你跑到此处藏身,要是玩伴们找不到你,你要怎么办?”倪薇撅起嘴:“阿虎他们不会那么笨的……我数十个数,说不定他就来了!”结果别说十个数,一上午都晃过去了,也没见阿虎的影子。“呜……”倪薇眼里噙满泪水:“阿虎是笨蛋!再也不要和阿虎玩了!都找不到人家!”卜青觉怜爱地轻轻拍了拍倪薇脑袋:“走吧,我送你回家,你娘亲估计也该着急了。”果不其然,还没走到倪家,就看见一大家子人正急急忙忙往外赶。“爹爹!娘亲!”倪薇挣开卜青觉的手,扑到倪胜凯怀里。恍惚间,卜青觉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那双曾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身影,如果他们还在人世间,此刻又会是何番光景?“卜青觉?”“啊?”他回过神,倪胜凯正招呼他到家里吃午饭。“不了,我……”“客气什么呢!你把这小妮子送回来,我们也得意思意思吧!走走走,你不吃,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拗不过一身蛮力的倪胜凯,卜青觉被半拖着上了饭桌。许多年没有和那么多人共同吃饭,卜青觉拘谨地拿起筷子,有点不好意思动手。还是倪兰善解人意,夹了一筷子莴笋放到他碗里:“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喜欢吃这个的吧?”“是、是……谢谢凤兰……倪兰!”卜青觉差点咬到舌头。“呵呵。”倪兰掩面而笑,她眉眼弯弯,声如银铃,过去和她玩闹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一眨眼她就成了端庄的女子,果真是光阴似箭啊,卜青觉感慨。“娘亲,我也要吃!”倪薇对倪兰举起碗。“我也要!”“好了,别吵,一个一个来。”“话说,爹,我腿疼,下午能不能不去地里了?”“你小子每次一干农活就浑身不舒服,玩的时候倒跑得麻溜,你以为我会信?”“我说真的!爹!”一家人宛如热闹的画卷,卜青觉觉得自己就是画卷外看画的人,虽然有时会搭上几句话,但与他们间的鸿沟还是无法逾越。倪家人聊得越火热,卜青觉就越感寂寞,不过,自己本来就是局外人。饭毕,卜青觉在回家的路上碰到李大伯,他强行塞了一大包肉包给卜青觉,说是为了给乌桐赔罪。肉包香气四溢,没吃多少东西的卜青觉刚偷偷朝嘴里塞了一个,就看到长息叼着只雏鸭往回走。“你肥来了。”长息鄙夷的看了眼腮帮子鼓鼓的卜青觉。“这素李大伯给你赔礼道歉的。”他把包子放到长息跟前,长息扔掉嘴里的禽类,香喷喷地吃起包子,卜青觉这才看清楚,地上那只是鸽子,只是体型跟鸭子有得一拼。安静的小屋徒留咀嚼声回响,柔和的光给长息镀上朦胧,不比嘈杂的大家庭,一人,一狗,却占满了整个房间。卜青觉猝然紧抱住长息,把脸埋入又长又软的毛里,用力蹭了几下,低声呢喃:“幸得有你。”长息吓得一抖,包子咕噜噜滚到地上。“虽然我挺羡慕那种家里热热闹闹的,但是……”卜青觉继续蹭:“春天到了,你别带母狗回来啊,养你一个已经……哎哟!”前半段话让长息明白了卜青觉为何异常,而这后半端就实在难以入耳,他跳起来,再次在卜青觉脸上留下爪印,叼起最后一个包子,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卜青觉委屈地捂着脸喊道:“那你找便是!反正你负责!”长息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七夕快乐~~二当家,请回家狂风刮过,树下闪现两个陌生的身影,他们远远地窥视着卜青觉家。“大哥,那是二哥吧?他在干什么?”年轻的声音响起。“劈柴。”另一个人的声音则成熟稳重许多。“啥!?”“呼,真沉,累死我了。”卜青觉踉踉跄跄地扛着扁担晃过来,大汗淋漓。长息瞥见不到半桶的水,嗤之以鼻:“你打那么点水是只打算喝,不打算洗漱了吗?”“你怎么不去试试!”他憋屈地揉揉被压得生疼的肩膀,还是冬天好,能直接化雪水用,每年天气一回暖,他这细胳膊细腿的,想打满一缸水,就要忙活大半天。“你不是让我劈柴吗?”长息丢下斧头,卜青觉瞧了瞧他脚边的柴禾,应该够几天的量了。然后卜青觉把水倒入缸中,挂好桶,递给长息:“你力气大,多打点回来。”长息无奈地接过,这是造了什么孽,又当爹娘又当下人的,把卜青觉的生活打点了个遍。“等等!”卜青觉又回屋拿出几根稻草:“你去千瑶河打吧,顺便捉几条鱼回来,晚上炖鱼汤。”“是……”卜青觉目送长息走远后,坐下思考晚饭的做法。要怎么做呢?一条熬汤,剩下的清蒸?会不会太淡味?而且晚饭全是鱼,岂不是很腻?他应该还会带些其他的菜回来吧……就在卜青觉纠结要不要到周围挖些野菜的时候,屋内光线暗淡下来,陌生的两个人堵在门口。“你们是……?”卜青觉疑惑地望着锦衣玉带的两名男性,高的那位年纪分明和自己差不多大,但神色冷峻,不怒自威,透露着当家做主的风范;矮的那位浓眉大眼,满脸桀骜不驯,不屑地打量着屋内。其中看起来年龄较大的一方先开口:“打搅了,我是长息的兄长,夜风,旁边这位是三弟向空,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让长息同我们回去。”卜青觉如遭晴天霹雳——对啊,长息原本是有家人的!他呆呆地站起来,邀请夜风和向空入内,又倒好热水迎客。可向空站在凳子面前迟迟不肯落座,满脸厌恶:“地板都没有就算了,墙还漏风,家具残缺,连茶杯都像从外边捡回来的,我二哥就住这种地方?还要帮你做粗活儿?”卜青觉窘迫地低下头。“向空!不得无礼!坐下!”夜风狠狠地瞪向向空。向空冷哼一声,就像怕弄脏衣服一样,只坐了凳子一小部分。“实在抱歉,家弟缺乏管教,过于目中无人了。”“哪有,他说的是事实。”卜青觉自嘲道。“……”夜风目光流转,发现榻上的斗篷,神色一凝:“你们……平时一起睡?”卜青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连忙解释:“没有!只是今天天气热,他把斗篷脱了放在榻上。”虽说两人有抵足而眠的时候,但不知为何从他人口里表述出来就怪异非常。“那我二哥平时睡哪里?这里只有一张榻,你们人类肯定不会把好的让给妖,所以……他睡地上?”“……”“你居然让他睡地上!”向空指着卜青觉,激动地站起来。“睡地上怎么了?你还爱睡泥坑里呢怎么不说?”“大哥!”向空尴尬地推了下夜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夜风板着脸:“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下次要再想有求于我,就在外边管好你自己!”“嘁!”向空抱着手重重坐下。夜风转向卜青觉:“呵呵,见笑了。”“没有没有,毕竟令弟年轻气盛。”“讨好我对你没好处。”惹来夜风一记眼刀。卜青觉捉住茶杯的手松了又紧:“你们想带走长息……可直接去找他,我不会强留。”“我们也没有强迫之意,只是关于长息……他的过去,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听一下?”他究竟何意?卜青觉和那深邃的双眼对视片刻,点点头。“我们妖族,对人总是有所顾忌的,而长息,却和你们最为亲近。因为他幼年时期在重州掉入冰河,被名为柳容的女孩所救,从此便对她情有独钟。然而他以家犬的身份进入柳家,只能看着她成长、嫁人,十余年过去,犬类的生命也该到尽头,他离开了宅邸,在柳容看不到的守护她的一生。柳容离世后,他虽常在人类聚集之地游走,但从未认过一个主人……而现在,既然他能在你面前展露人形,甚至帮你分担家务,足以证明他认你为主。他性子倔,对主人又十分忠诚,所以到时可能需要你出言相劝,不知卜公子是否愿意帮这个忙呢?”夜风的话听起来像是询问,但表情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压迫感极强。果真是兄弟,根本不给别人选择的余地。“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打好水,串好鱼的长息在回去的路上,见一株白色山茶开得正旺,头脑发热随手摘了下来,不过自古折花赠佳人,自己又是为哪般?他自问了一路,无果,但还是拿着花走进屋,大不了就说自己采来装饰屋子用。“你终于回来了。”“你们……?”长息诧异地看着眼前旧人,悄悄把花别到腰带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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