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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徐徐转身看去,果然孟青城站在门口,手里已经挽了外套,正遥遥看着她的方向。她不知怎么,下意识回头看向了徐承骁。徐承骁正给云起喂水,一抬眼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他勾了勾嘴角,“怎么了?他要走你不去打个招呼吗?”司徒徐徐竟对他笑了,轻微的笑意像雨后初绽的花骨朵,徐承骁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被她笑得眼花缭乱,不自觉动了动喉结,却听她说:“他也从来没有和我打过招呼,他想来就来,现在想走就让他走吧。”这话里的机锋,徐承骁一听就挑了眉,可云起正巧吃完了,兴奋的两眼发亮看着他,他不好敷衍,抱起儿子亲了亲,夸了他,转头对司徒说:“走吧,我们回去再说。”他们一家三口走到门口时,孟青城已不见所踪,徐承骁向言峻安排给他的司机问了句,司机说孟先生刚刚走,那车安排了直接送去机场的。徐承骁看了司徒一眼,她正哄昏昏欲睡的云起,没什么反应。这里离小公寓很近,车很快就到了,云起吃饱喝足已经半路上睡着了,徐承骁把他抱起来时小家伙睁了睁眼睛,见是爸爸抱着自己,安心而满足的叫了声“爸爸”,伏在他肩头又沉沉睡去。司徒徐徐本来想提醒他喝了酒,不如孩子给她抱,可这一幕让她把话咽了下去。到了家徐承骁安顿好小家伙,从他房间出来,她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牛奶和蜂蜜水,他伸手去接过蜂蜜水,像很久以前他偶尔喝了酒回来时那样,温温的甜甜的喝了一大口,顿时胃里舒服多了,薄醉的不适感缓解了许多。他在沙发里坐下,舒服的呼了一口气。司徒在他对面坐下来,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她说:“司机还在楼下等你呢,早点回去休息吧。”“嗯。”仰着头假寐的人睁开眼睛,“和你说几句话就走。”“是关于孟青城吗?”“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心思。”徐承骁问得很平静,并不是兴师问罪,甚至没有语气不善,好像是在讨论与他们两个无关的一个朋友。“心思这东西,揣在他自己心里,我没必要猜,他也没有说过。你呢?你把他的生意结束、把他逼得不能再待在这个城市,是因为他的心思吗?”夜很安静,手里各自一杯热饮更添了夜话的氛围,他神情冷静的靠在沙发里,表情甚至有些放松,司徒徐徐一直滚在心里的那个疑问,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问了出来:“还是因为他故意住进孙靖渝同一家医院?”徐承骁一怔,坐了起来,总算不再是那平静神色了,有些惊诧的看着她,“谁告诉你的?言峻――辛辰?”司徒徐徐不回答,迎着他的目光,反问:“你不向我解释这其中的事情,是因为顾忌孟青城还是孙靖渝?”“都是。”徐承骁从惊诧里回过神来,松开了眉头,“我不想再纠缠在这件事上头,谁引我们去发现靖渝的病情,那些事都是事实。我对孟青城的态度不是惩罚他让我失去了你,那不是惩罚……那是放弃。”他不会惩罚孟青城不把他当兄弟,他只会干脆利落的放弃这个人,哪怕是近三十年的交情。徐承骁的骄傲使得他绝对不能容许感情上的含糊不清,以前对孙靖渝是这样,现在对孟青城也一样,要不是司徒徐徐这个异数,他真敢说自己的感情绝对是杀伐果断。放弃――这两个字让司徒徐徐的心清清楚楚的一抽。她捧着热牛奶杯,怔了一会儿才说:“哦。”徐承骁一直在等她的反应,就等到这“哦”,气笑了:“你‘哦’什么?你想什么呢?”司徒徐徐牵了牵嘴角,轻声说:“我在想:既然都是事实,不怪孟青城也不怪孙靖渝,那么到底是谁让你失去了我?”不是孟青城,那满满装载的“珍惜”,她既没有给他机会说破、他既没有勇气说破,就永远只是一车的车厘子。也不是孙靖渝,时至今日司徒仍旧不喜欢她,但无可否认孙靖渝比起他们来说更是受害者。那么到底是谁呢?让他失去了她,让他们失去了彼此。徐承骁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出神、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暗淡,陷入沉思之中。他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是我。”是该死的我,令我自己失去了亲爱的你。司徒眼中一闪,抬起头望向他。寂寂深夜,时隔多年,两个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年轻的男女,隔着不远的距离,彼此深深对望着,中间隔着当年、隔着时光变迁、隔着一个聪明早慧的儿子和彼此这几年各自的成长。不知不觉这几年了,如今的徐承骁终于肯心平气和的说一句:是我不好,弄丢了你。司徒徐徐无法再与他对视下去,移开了目光,忍着眼底骤然而起的泪意,急急忙的看着别处。“好了,我走了。”他不忍见她强制压抑,站起来拿了扔了在沙发里的大衣,“你早点休息。明天云起不上课,我们带他去动物园怎么样?”两人说着儿子的事情,走到了门边,司徒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伸手去替他开门,眼前一花,被轻巧的握住了手腕一拽,整个人跌进他怀里。她下意识的挣了一下,被他更用力的抱紧。“你说的试试看、找一个比我好的人……你的如愿以偿,找到了吗?”他的声音像沉了多年的酒,醇而隐忍的力道。司徒徐徐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没有……徐承骁,我没有能够找到一个人,比你好。”紧拥着她的人闷笑起来,司徒清楚的感觉到靠着的胸膛微微震动,她手一撑想推开,他却迅速的低头,热热的唇贴着她微凉的耳朵,滚烫的呼吸轻轻吹在她耳朵里,司徒整个身体都麻了。就听他语气带笑十分愉悦的说:“那可太好了!”作者有话要说:周二拆线的,昨天赖了一天,今天不能再懒了勤劳勇敢的大灰狼回来了!今晚起日更到完结!“到家了,早点休息。”司徒洗了澡上床,正了无睡意,收到了他的短信。她拿手里看了半晌,回他:“嗯。”“孟青城的事,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靖渝也是,那一段我们不去追究,以后都不提了。”“为什么不提呢?你始终也没有向我解释过那些事。”“没必要再提,要是有心,这几年大家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什么事都没有。”是徐承骁的风格:都明明白白做给你看了,还用说么?司徒握着手机坐被窝里,唇角慢慢的勾起笑意,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删了又重写,发给他:“对。幸好有这几年。睡了,晚安。”“先别晚安啊还没答应呢!”“……好的,以后不再提无关紧要的。”她隔了足足两分钟才回过来,徐承骁放下手机,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不就解决了一桩么?慢慢来,总有一天那些想到就心碎的从前能全部解开的……既然仍然是她的最佳选择,一定全力以赴、不再辜负。钟小航发现骁爷这次回来后不对劲,那状态有点像……刚认识那位司徒姑娘那会儿!也是两眼都发着亮、神情间踌躇满志、浑身是劲的变着花样练他们,可那会儿是他高兴所以恨不得所有人陪着热血,这次却有种迫不及待的味道,就好像时日无多……呸呸呸!就像等不及要把他们都练出师似地。密林训练的时候钟小航忍不住问他:“您是不是真要转业啊?有风声这么隐约的传,弟兄们问好几回了!头先吧,打死也不信,可最近怎么有点信了——您怎么好像恨不得把自己一声绝世神功塞我们身体里去。难不成真要走啊?”徐承骁正观察周围情况,一只小小的猕猴正他们不远处的前方玩,抓着树藤轻巧灵活的树上荡来荡去。这野林子有些年头了,平常迹罕至,他今天刚把他们拉过来,林子的原住民们还没察觉。小猴子不知烦恼的欢快样令徐承骁不禁勾起了嘴角——可惜是野生的,否则要是能抓一只回去给云起看看,小家伙一定高兴!上个月带他去动物园,别的小朋友坐爸爸肩膀上都抱着零食东张西望的看,他家儿子骑他脖子上,一脸正经,拿他的脑袋当书桌搁了一本厚厚的《灵长类动物的饲养与福利手册》,他和司徒两个陪他猴山转悠了一下午,骁爷自诩的过好体力,到了晚上也觉得脖子快折了。可是回程的时候遇到红灯,他不适的微微动了动脖子,她后座上伸了手过来,微凉的手指揉他颈上,他立刻又恨不得颈椎真的受了伤才好了。到现那纤细手指上的微凉都仿佛他后颈的皮肤里隐隐凉着呢,徐承骁眼神温柔的勾起了嘴角,“眼看着奔四了,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他对钟小航说,“也是时候让位置给你们了。”钟小航眼睛都瞪圆了:“……开玩笑的吧?”“陈易风离开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问他的,当时觉得天都塌到头上了,可牙一咬,也到了今天了。小航,很多事情觉得难、没办法、不可能,就交给时间吧,只要努力,始终不放弃,该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徐承骁难得的感性了一把,“以前觉得一辈子特别长,而且我的一辈子应该比谁都辉煌,可这么些年总算知道了:错过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也没比别人牛逼到哪里去。这世上的事情都能用能量守恒来解释,要是事业上算有成就的话,那也是牺牲了某些重要东西换来的。这儿已经算是透支的了,也该弥补被牺牲的那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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