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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秦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没了他之前惯有的和平伪装,是直白的讨厌。
但他还是接过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两口,又咕咚咕咚吐出来。等他缓过劲了,也不理王培清兀自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个二三百米左右的时候,他进了一家东北菜馆。要了三个菜,要了一窝汤,又加了碗米饭。王培清赶紧跟上去付钱,安秦又看他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嘲讽。
哎,他觉得安秦这气他完全能受,只求安秦不要手下留情。
安秦没到包间去,就在外面找了个视野敞亮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左手搭着另一边空着的椅背,凝视坐他对面的王培清。
心里笑安平天天在他面前这不满那不满,看男人的时候还是只看脸,心说她活该。
“能把你那墨镜摘了吗?看着膈应。”安秦说。
王培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了放包里。
安秦现在可以更有效的攻击他了:“找我干嘛?”
王培清默了几秒,说:“她跟我说了那件事,我想来跟你说声谢谢,本来是我的责任。”
“确实是你的责任,”安秦点了根烟,抬眸盯着他,“她一个人拖着行李来找我,我真的恨铁不成钢,说实话要不是我妹,我都懒得管她。让她把狗东西叫来,倔的跟驴一样。北京还在下雪,太他妈冷了,我就看她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前的凳子上傻傻坐着,恨不得给她两巴掌。又看着她那可怜劲,哭得眼睛跟兔子一样,我又不忍心。手臂扎针都扎青了,人煞白的。我那会住的房子条件又差,我还要上班,没法一直守着她。都那样了,还挑剔的跟什么一样,不吃我做的饭,我就只好在外面找了个月子婆,给她做了一个礼拜的饭。”
什么雪天,那天不是大太阳么?
安秦哪能不记得,他就是故意的,一长串话,语气该愤怒的时候愤怒,该低沉伤心的时候又看着十分难过。
王培清虽接触安秦不多,但知道他不是多话的人。他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他这番话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鲜活的场景,真的把他扔进了冰天雪地里,脸上是滚烫的,心和胃却都是透凉的。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炖肉,他瞬间想吐,情绪全都上涌到嗓子眼。
安秦看他那样,吐槽:“你可别掉眼泪,我最讨厌男人哭了。”
王培清挺直脊背,哭是不会在他面前哭的,他说:“我有朋友在北京做游戏公司的,规模还可以,我想介绍他给你。”
“你这是拿钱买心安?”安秦笑着看他。
王培清摇头:“不是,单纯因为你做了我该做的事,我应该谢谢你。”
安秦掐掉手里的烟,夹了两筷子菜,吃了几口,看他:“好啊,那我就笑纳了。”
“嗯,那我就把你的电话给他了,具体的,你跟他谈。”
安秦的醉意还有一点,他左手撑着脸看对面的人:“我很难收买的,现在看着你还是觉得讨厌。”
王培清看着对面这张跟安平有几分相似的脸,受着他的火气:“我们两和好了,要结婚的。”
安秦愣了下,想掀桌子:“谁同意你们和好了,还结婚?”
王培清看着安秦脸色变了,想着现在还是别惹他的好,把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汤舀了一碗,放安秦跟前:“喝酒太伤胃了,你喝汤暖暖。”
安秦瞥了眼被他碰过的汤碗,眼神杀人。
他再没理王培清,埋头填肚子。等他吃完,两人从饭馆里出来,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但是北京不缺灯火,高耸的大楼,街边的小摊,都亮着光。
气温很低,王培清手里拎着包。安秦比他快半步,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他转头看王培清,平静又汹涌:“你们两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爱来爱去,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王培清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安秦这句话,钟爱安平的程诺?口头的讲述他一直都觉得不太能撑得起真心。反驳?他好像也没有完全跳出他这句话。
索性,他说:“我会改变的。”
安秦闻言挺肩朝天空吐了口气,他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人更来气了。这气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安平的对象,还因为他跟他一样都是男人,但是王培清在感情上表现出的乐观和纯让他觉得碍眼。
而他像一个浮萍,在一次又一次的恋爱中寻找一个避难所,却愈发空虚。
“我忘了还有件事没做。”安秦从兜里掏出手,毫无征兆地给了王培清两拳。还都落在他脸上,路过有人惊呼,王培清趔趄两步,站稳,跟人摆摆手说:“没事。”
安秦手重新收回裤兜里,语气变冷了:“这下能安心回去了吧!”
王培清脸疼,他活动了一下下颌:“谢谢!”
安秦看他:“知道为什么往你脸上揍吗?你要敢顶着这张脸,承认你干的蠢事,我就当你还是个男人。”
列车在北京站驶出的时候,王培清脸上的疼才正式开始发作。他心里又舒坦不少,无际的平原被黑沉沉的夜盖住,也不觉得闷躁。临近年关,车上人不少,叽叽喳喳,车窗里闪过一两点平原上的亮光,他发现以前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他内心是没有太大波澜的。
他没有很广泛的兴趣,偶尔玩玩游戏,打打球,跟朋友们见面大多话题都是怎么赚钱,拉拉关系。对吃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一直以来生活的中心就是工作。
但现在,看着被快速的甩在身后的北京,他心里有点激动,每过去一秒,就意味他离安平更近了一点。她成了轴心,成了他每次返程的兴奋点。
安平下午又临时出差去了芜湖,所以两人没见上面。
她隔了一天才回来,下午回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很忙。她拿合同给邵纪的时候路过王培清的办公室,难得看见他在公司。
他也看见她了。
安平刚在工位上坐下,他消息就进来了:“下班一起走。”
第56章chapter56.去日苦多
安平习惯把所有正在合作的,有合作意向的客户用表格进行汇总整理,后续跟进过程中对方在销售和使用的竞品她也会关注。其实对她来说,这些需要时间、耐心和技巧的东西并不难,在恒久的灌输教育中,周围很多擅长归纳整理的人。
她需要的是获取真正资源的能力。她整理完文件,规划了一下年关前需要做的培训和客户会见。又把之前出差要报销的发票整理了一下,很快也到了下班的点。
销售部下午几乎没人,等最后一个人走了,安平探着脑袋看了眼王培清办公室,他也起身在穿衣服了,安平收拾了下包,出门。
一同进电梯的还有其他同事,互相打了招呼等电梯的数字下滑。安平站在里侧,她余光瞥见王培清嘴角有伤,有点诧异,不免又看了眼。
她旁边的财务捅她胳膊,敲了个微信给她:“大瓜,王总据说会情敌去了,老板到底年轻。”
安平嘿嘿一笑,又看了两眼。
出了电梯,跟其他同事分开,两人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王培清转头要等她一起,安平冲他挥挥手:“哎呀,你先走,别跟我一起,让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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