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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焉谷语喊住两人。或许是出于愧疚,毕竟少年被送入斗奴场有她父亲的责任,又或是出于怜悯,因为她心善,还或许是,她觉得自己救了少年,少年将来会感激她。
不管或许什么,最后都是喊了。
“嗯?”张落转过身,关切地问:“客人可是不舒服?”
焉谷语伸出葱白的食指,果断道:“他,我要他。”
被人拖着的少年双眸紧闭,长睫却在听到少女的声音时颤了颤。
“这……”张落语塞,为难道:“客人有所不知,赤獒野性难驯,且刚受完刑,实在不适合……”他顿了顿,似乎是怕有些字眼会惹焉谷语不高兴,“不适合讨客人欢心,客人还是换一人吧。”
“不换,非他不可。”焉谷语摇头,语气坚定。“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想同他聊聊天。”
张落也不多说,淡淡道:“那便请客人先行去暖阁等候。”他看人多年,能分贫富,能分善恶,自然也能分真假。
*
随后,侍者带着焉谷语去了暖阁,这会儿来斗奴场找乐子的客人少,他们便挑了间最大的厢房给她。
焉谷语独自进入厢房,留焉一焉二在外守候。
这厢房比她的闺房大上两倍不止,半空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鞭子及吊人的铁链子,焉谷语满脸震惊。两侧墙面上画有极为暧昧的图案,只一眼,她的脸便开始发烫了。
调转视线后,她看到了一张红木床,上头设有内嵌的铁环,刚好在四个角,像是锁人用的。
靠近窗户边的位置摆了一架古琴,一块棋盘,这些与鞭子铁链放在一处怎么瞧怎么突兀。
许久以前她便听人提过,权贵来这儿寻欢时,斗奴什么都得做。
这个地方很脏,有流血的脏,有交易的脏。
其实仔细想想,陆皑确实可怜,若非皇后来这一出,他便是当今的太子,何必在斗奴场里当斗奴。
从张落方才说的话来看,他受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家常便饭,他们将他打到奄奄一息,又费劲心力将他救活,为的就是看他痛苦地活着。
这样的苦,这样的折磨,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想着想着,她又立马告诉自己,自己为何要同情他,他当上皇帝之后也做了恶人,还害死了她。
她虽患有头疼之症,但怎么也不至于英年早逝,会英年早逝全拜他所赐。再者,她与太子哥哥多少也算青梅竹马。在她看来,太子哥哥宅心仁厚,比他强千倍。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
“进。”焉谷语侧身看向房门。
侍者推门而入,将昏睡的少年抬上床榻,再用铁环锁住他的四肢。
“请客人克制自己,若是赤獒死了,管事会同您索赔三百万两银子。”语毕,他们关上房门离去。
房门一关,整个厢房都安静了。
面具戴久了,额头那块肌肤被磨得厉害,焉谷语索性摘了面具。
榻上少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他没穿上衣,全身缠满了厚厚的绷带。
焉谷语轻手轻脚地走向少年,没敢坐下,只敢屏息打量他,他脖子里也有木牌,上头写着两字,“赤獒”。
此刻的他比梦中要削痩得多,身上肌理倒是流畅,人也长得高,像个竹杆子。
可怜是真可怜,往后作恶的时候也是真可恨。
事实上,赤獒并未昏迷,是醒着的。他晓得,床榻边的少女正在打量他。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多半是个病秧子。
他暗忖,这样的人也敢来暖阁寻乐子?
斗奴场里有个规矩,凡是年满十八的斗奴便会被安排给客人取乐,或为人,或为兽。而来暖阁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贵妇人和好龙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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