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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往事（第1页）

沈漠风出去了大约五分钟，回来的时候拿着手机开玩笑地抱怨着，“组织上的那些家伙还真奇怪，我的报告书怎么可能有问题嘛！真是的……”刚一进仓库，沈漠风就注意到了男子异样的举动，但一旁的艾丽娅的视线却一动未动。

沈漠风三步并两步跑到了男子跟前，蹲下身查看，这时艾丽娅才反应过来，“漠风……怎么……”

还没等艾丽娅反应过来，沈漠风立刻转身将大步跨到艾丽娅的面前，嘴里的“快跑”还没有喊出来，沈漠风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将艾丽娅推出了仓库。

艾丽娅身体失去平衡，侧身因为沈漠风的重推还隐隐作痛，之后身体几乎重重地砸在了仓库外的地面上，还由于惯性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紧贴地面的手臂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裸露的手背也因为与粗糙的地面接触而擦起了一层皮。

但也在疼痛的瞬间，艾丽娅注意到沈漠风急迫地从仓库里跑出来，就在沈漠风刚好踏出门口的同时，随着而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焰还是从沈漠风的背后蔓延开来，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掀翻了原本就破败的仓库，无数建材直接将沈漠风砸倒在门口，顿时黑烟四起。

就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整个仓库成了一堆废墟，前方的教学楼多处的玻璃都被震碎，艾丽娅脑袋一阵昏厥，耳边也嗡嗡作响，但她很快理解了现状，使劲地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直至视线清晰，艾丽娅拖着沉重的身子，恐惧、自责、担忧、悲伤无数的情绪在内心翻涌，泪水再也无法忍耐，大滴大滴地从面庞滚落，喉咙好像被什么噎住，怎么也喊不出声，拖沓了两步，但很快地冲破了黑烟，而此时的沈漠风下半身已经被倒塌的废墟死死地压住，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漠风……漠风……对不起……对不起……”艾丽娅的情绪接近崩溃，如果不是自己走神，就不会生这一切，明明队长也提醒过了，但艾丽娅还是极力保持着冷静，用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搬开沈漠风身上的重物。

听到爆炸声的其他人也很快赶来，此时的艾丽娅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疼痛，直到众人将沈漠风送上救护车，艾丽娅才注意到，双手已经血肉模糊，鲜血在中还夹杂着漆黑的焦炭，指尖甚至有些白，手背上的还残存着血泡，但大多数已经由于利物而被刺破了，最终艾丽娅的哭声停了下来，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三天后的一天夜里，沈漠风费力地拉开了眼睛，凭借着皎洁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楚屋内的装潢，再加上双脚的疼痛，沈漠风很快就搞清楚了现状，自己现在在病房，受了伤进了医院。

沈漠风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就在旁边的柜子上，通过手机沈漠风也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而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沈漠风挠了挠脑袋，喃喃道，“看来这药还需要改进……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沈漠风后来刚放下手机，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床边有一团不自然的黑影，沈漠风谨慎地拿起手机，凭借背光看清楚了黑影的样貌，沈漠风微微叹了口气，眉间的一丝警惕也随之消失，黑影也不是别人，就是艾丽娅。

艾丽娅趴在自己的床边，已经沉沉地睡去，只是平时整齐利落的短此时却有些凌乱，头上的饰也不见了踪影，脸色略显苍白，眼角依旧红晕，双手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还盖着一件对异士的制服。

沈漠风顿时觉得后背酸痛，轻微的挪动了身子，但就是这微小的动作，艾丽娅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睁开明净的双眼看向了沈漠风。

“啊，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沈漠风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但艾丽娅却一直盯着沈漠风，久久不能说话，嘴唇颤抖着，身后的制服也滑落在地，自责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对不起……都是……都是因为我……都是……”

沈漠风现自己的双手并没有受伤，只是三天没动过有些麻木，沈漠风沉重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抹去了艾丽娅眼角的泪水，二者接触时，一股暖意连接了两人。

艾丽娅的身体像触电一般，艾丽娅将埋下的目光又重新对向沈漠风，四目相对，艾丽娅的泪水在月光的掩映下透露出晶莹的光芒，明净的双眼格外深邃，看着艾丽娅的眼睛，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在沈漠风的心中涌起，但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而已，沈漠风还是用惯有的冷静将其碾压得粉碎，即便他的脸上现在依旧保持着温暖的微笑。

“不用道歉，你没事就好了。”沈漠风短短地一句话，让艾丽娅沉重的身体顿时又有了力量，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上升了一些，不再像刚才睡梦中那样冰冷。

说着，沈漠风向艾丽娅递去了纸巾，艾丽娅刚抬起裹满纱布的双手，两个人的动作就定格了，沈漠风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但依旧拿起了纸巾为艾丽娅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艾丽娅情绪稳定后，沈漠风打开了一旁的台灯，病房里又增加了几分光亮，二人似乎都毫无困意，但却谁都没有在说话，气氛逐渐微妙了起来。艾丽娅双颊泛红，脸上的温度也逐渐上升，沈漠风一时感到诧异，“你的脸很红诶？是不是生病了？用不用帮你叫医生。”

“没……没事……我没事的……”艾丽娅将手上的两大团绷带挥来挥去的，立刻将脸从沈漠风的纸巾上挪开。

“你的伤怎么样了？”沈漠风打破了沉静。“嗯……医生说只是一般的烧伤，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拆绷带了……”艾丽娅在和沈漠风对视后眼睛又迅地躲开。

“哦，这样啊……”沈漠风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了，但是一个疑问却又再次在他的心头涌起，这次的话，她应该会回答：“丽娅队员……为什么要当对异士啊……”

“诶……”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让艾丽娅有些慌神，沈漠风也连忙摆着手，“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当……当我没问过……”

两人又再次沉默了下来，但不过片刻，这一次，是艾丽娅先说话了，“我……说是为了钱……你会不会觉得我是那种很虚荣的女人……”艾丽娅的声音小了下去，最后的几个字也是沈漠风的猜测。

“为了钱？”沈漠风一时感到疑惑，艾丽娅怎么都不想是那种喜欢在身上带些金闪闪的饰的人，相反正因为她的身上没有那么多物质金钱的镶嵌，才会惹人怜爱吧。

“嗯”艾丽娅点了点头，“最开始为了当对异士就是因为听说对异士赚钱快，还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才选择对异科。”

的确，所有对异士都可以接接受私人合法的委托，并且可以自由支配委托人支付的费用，而且只要参与异种的讨伐，成功讨伐后还会获得相应的奖金，再加上对异士等级的应用，B级对异士以上的每个月都要保底资薪，等级越高，相应的保底薪资也就越多，即便是一个月都在家里躺着也有工资拿，但是每年一次的考试过不了的话，等级就会降低，所以经常锻炼还是很重要的。

“可是为了钱的话，去经济学之类的也是可以的吧？”沈漠风的疑惑更深了。艾丽娅将裹着纱布的手放在了腿上，沉默片刻，“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

看着艾丽娅的表情有些伤感，沈漠风也收起了笑意，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保证。”看着沈漠风坚定的眼神，艾丽娅脸上的愁绪消散了一些。

“我不是现在的父母亲生的，他们是我的养父母。”艾丽娅开始讲述她的往事，“十多年前，我和亲生父母还有弟弟希里特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贫民窟，那时候因为异种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所以时局十分混乱，罪恶丛生的贫民窟就更严重了。”

“我的亲生父亲是个酒鬼，整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心情不好就会打我和弟弟，母亲是个妓女，我家里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那段日子……真的很可怕……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好几次我都被冻晕了过去……每天想的事情只是想怎么活下去……”艾丽娅说着，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但她这一次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

“我九岁那年的一天，父亲的一个债主上门要债，把家里为数不多的东西都砸了，我和弟弟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他们打了父亲一顿，其中一个男人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艾丽娅将身体缩成了一团，尘封的回忆，在艾丽娅的讲述中缓缓展开。

“父亲还不上钱，就……就决定把我和弟弟卖给男人还债……我以前就知道，那些人会让我去接客，所以我一时间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正当他们要带走我们的时候，希里特咬了那个男人，男人很生气，让手下的人都打弟弟，而我，趁乱逃走了……扔下保护我的弟弟逃走了……”

艾丽娅的声音有些模糊了，沈漠风抓住她的肩膀，“算了，别说了……”但艾丽娅还是摇了摇头，“我已经隐瞒了十四年了，我不想再因为我的逃避而有人受伤。”

“我后来逃到了一条公路上，出了车祸，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是一对年近中年的夫妇撞到了我，也是他们送我到了医院，因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夫妇就把我接到了他们家里养伤，夫妇生活还算富足，感情也很好，唯一的遗憾就是结婚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他们问起我的家人，我不想回到那样的地狱生活，就说自己是孤儿，巧的是政府里也查不到我的户籍档案，也就被认定为是孤儿。后来我很努力的表现，原本冷清的家里又开始热闹了，在他们家住了将近一年，夫妇终于询问我愿不愿意做他们的女儿，也就是这样，他们成了我新的爸爸妈妈，我也终于有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之后的日子真的很快乐，爸爸妈妈送我去了学校，因为担心我跟不上其他小朋友还请了家教，妈妈放弃了很重要的生意来参加学校的亲子运动会，记性很差的爸爸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着家长会上的言……”

说到这里，艾丽娅的表情有些舒展开来，但还没持续几秒，又再次沉重了起来。“直到那一天，他又出现了，那……也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两年后的一次庆典上，我遇到了希里特，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那么自甘堕落，或者说还是老样子，他见到我很高兴，但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那时的我已经离不开这样的生活，我不想在回去，而弟弟只是在请求我帮助一个人，因为爸爸妈妈走得越来越近，我甚至没有打算听他说话。”

“这一次他抓住了我，一次又一次地喊着‘姐姐帮帮我，姐姐帮帮我’但我还是再一次抛弃了他，后来他甚至找到了家里去，而我只是很内疚地说不认识他，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脸上绝望的表情。”

“之后再见到他，已经是在少管所里了，而因为警察的介入，爸爸妈妈也知道了我的过去，但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我，还因为那些不堪的过去对我更加关怀，甚至还提出来可以收养弟弟……可这一次，换来的只有弟弟满是仇恨的眼神，而且只是说了一句‘小悦，已经死了……’我才想起来他最后一次叫我姐姐的时候说的话……”

“‘找到姐姐了，太好了，我们快去救小悦姐姐！’‘诶，姐姐你怎么不走啊？’‘姐姐，求求你了，小悦姐姐她……快不行了……’‘姐姐，帮帮我！’”

“小悦……是我和弟弟在贫民窟里的朋友……她比我年长，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与其说是朋友，更像是一位母亲……她每天都会分一些食物给我们……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给我们吃的食物……”

艾丽娅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声音也因为哭腔而有些模糊不清，“那些食物，都是她出卖身体换来的，只为了给我和弟弟……而我却……而我却……”

艾丽娅的情绪又一次接近崩溃，沈漠风将手扶过她的肩膀，将艾丽娅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