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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访客（第1页）

“呼。”

蕾米莉亚退出冥想，睁开眼睛靠在墙上。和往常一样，今天又是毫无进步的一天，吸收多少魔力就流失多少。现在是他们到根特的第二年，自达到四十九级已有半年多时间，剩下的横在她面前的这截差距却宛如天堑。

如果只是用简单的量的积累就可以做到，也就不能称之为突破。舒洛如此说道。

标准理论的适用范围已接近极限，现在少女要做的是重新整理已经掌握的法术体系，根据自己对魔法的理解迈出全新、独属于她自己的一步。

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应当做什么？

蕾米莉亚的魔法天赋极佳，普通法师要学半年才能掌握的内容她只需要一个月，各种晦涩的数学与元素理论也难不倒她。但要开拓未知领域的时候，少女感到非常迷茫。

打开门走出房间，米希艾奥正在酒馆二楼的餐厅里一边喝饮料一边看纳菲尔大6地理书籍。

“今天怎样？”

“还能怎么样？原地踏步呗。”蕾米莉亚坐在米希对面的椅子上。

米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感知了一会，说：“你有些陷入死胡同了。我建议这段时间干点别的，打开思路，用更高的层次的眼光看待突破，而不是为了变强而变强。”

“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唔……我听说很多法师都把探索世界的终极秘密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动力，你有没有这种想法？”

蕾米莉亚摇头：“没有，我学魔法只是因为……老师说我只适合学这个。”

米希挠挠头：“这就有些麻烦了呀，没有方向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难道还是要靠舒大哥想办法……”

“真是的，舒洛最近在干什么啊？”生活安定下来后，舒洛将更多注意力转移到城市哨兵相关的事务中，前不久在海鲨巷的一间出租屋里抓获召唤魔鬼的索伦残党；相对的，陪莉亚的时间少了很多，让少女非常伤心。

“听说最近对空间结的探索遭到里面一个大地精部落的阻碍，艾莉婕他们请舒大哥过去分析对策，估计在书房里写文件呢。”米希说，“我也觉得舒大哥坚持不让我们一起去的决定不合理，要不找时间和他说说。”

“对了，你从来没想过突破的问题吗？”

“哎？我们龙族只要生长到一定阶段自然而然就能突破的。”

听到这个蕾米莉亚更郁闷了：“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瞬间，窗外耀眼的白光照亮整个餐厅，紧接着是一声炸雷，把两个女孩都吓了一跳。

“都快十月份了，竟然还会有这么猛烈的暴风雨？”米希走过去关上窗户，傍晚的根特城上空笼罩着厚厚的乌黑色积雨云，豆大的雨点落下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街上行人急忙加快脚步，小部分人进入酒馆避雨。

她回过头，看见蕾米莉亚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心想：坏了，再这么下去真会把蕾米憋出病来。舒洛和莉亚都是不主动过问就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真实感受的麻烦类型，偏偏两人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微妙。

以舒洛的能力，如果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他完全能处理好。但偏偏不是，莉亚对舒洛的感情除了她自己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舒洛肯定也不是把她当作单纯的下属；从功利角度，他现在并不需要一个需要分心保护的脆弱魔法师。

说不出口的情感反而化作隔阂。哪怕外界都普遍这么认为，他们依然没有把对方当作未来的伴侣；如果不能及时现并解决积累的问题，最后很可能酿成悲剧。

米希走到书房门口，准备敲门和舒洛讨论关于明确队伍成员相处模式和心理建设问题的时候，楼梯间的门却先响了起来。

根据艾莉婕的建议，酒馆改名为“鹰眼”，标牌上是一个猛禽的头部加上一个烟斗，象征舒洛在揭露索伦家族阴谋中的贡献。酒馆一层是对外开放的待客区域，二楼是他们三人（作者注：为使表达简洁，“人”泛指精灵、使用类人形态的巨龙等智慧生物，与特定种族“人类”相区别）的生活区域，三楼是卧室。

一楼的天花板上铺设有隔音结界，就算喝醉的酒客在大堂里打得热火朝天，噪音也不会打扰他们。楼梯间的门被蕾米莉亚的秘法锁锁住，除非有紧急事态或舒洛提前通知，少女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二楼。

米希走到门口，问：“是谁，有什么事？”

“是我，诺顿。”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南音，是酒馆的调酒师，“外面进来一个人，说要见老板。”

“你先让他在一个隔间等着。”米希转过身，蕾米莉亚也抬头望着这边。她们敲开书房的房门，舒洛听了诺顿的话后带着莉亚和米希来到一楼。

他们的出现在大堂中引一阵骚动，经过时间的酵，美丽的女性精灵甚至比舒洛的名声更大，酒客们看见蕾米莉亚白如瓷玉的娇嫩肌肤、仿佛由顶级大师精心雕琢的五官、带着几分忧郁却更显绝美的蓝色双眸和如瀑般的银色长，呼吸都暂停了一拍。

米希走上前用语调冰冷说：“看什么看，喝你们的酒，想划拳吹牛随意。敢打老板娘主意的下场不用我提醒吧？”

一股无形的压力释放开来，那是龙威。虽然米希距离龙族意义上的成年尚需时日，但压住这些二十多级的冒险者绰绰有余。曾经有地痞流氓对莉亚口吐污言秽语，被米希一脚踹断好几根肋骨；少女还觉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但舒洛说对这些天性混乱、藐视规则的冒险者就该采取有足够震慑力的手段。

至少到现在，已经一段时间没有人敢来挑衅了。

隔间里坐着一个穿着皮夹克外套、被淋成落汤鸡的男人。他看见舒洛有些激动，本想站起来，却被米希的威压吓了回去。

诺顿关上门，三人在房间另一边的椅子上就坐，舒洛开口问道：“你是谁，找我们有什么目的？”

以前有一些想从这里走城市哨兵后门的人，都被他干脆利落得拒绝了；舒洛还让艾莉婕把一些态度趾高气扬的人（通常和贵族有些关系）送进了拘留所。

“您是舒洛先生吧，我叫丘普林，是地下情报网的密探。”男人有些焦急地说，“洛伦兹·星歌告诉我，如果遭遇危险可以找您寻求帮助。”

一颗无声的炸弹在房间里爆开，丘普林提到的名字唤起了蕾米莉亚心中那令她胆寒的回忆。

舒洛用锐利的眼神打量着他：“他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你又是怎么认识星歌的？”

尽管舒洛已经和地下情报网打了不少交道，但这个组织依然被层层迷雾包裹着。斯莫克和贾娜对蕾米莉亚的危险袭击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更别说险些丧命的少女了。按照常理，在伪装暴露后地下情报网再次出现时应该会采取某种伪装，比如使用另一个组织的名义，而不是自报家门。但星歌却这么做了。

“最近根特城地下情报网的一些人被捕入狱，我的一个朋友留下消息，说新来的领导不惜放弃原来经营的生意，要求所有人跟他在城东干一件大事；遭到反对后，他就把持有异议者的信息透露给政府，再换上自己的人。现在组织里人人自危，我写信把这个情况告诉朋友星歌，他回信说您去年帮了他大忙，万不得已时可以来找您。”

舒洛摸出一根烟点上。离开亚法后，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结：斯莫克带有敌意显而易见，但根据对星歌的行为分析并不能得到相同的结论，所以在镜像亚巴巴的神殿才会那么惊险。

两个选项摆在舒洛面前，一个是根据分析结果认为洛伦兹·星歌没有恶意，斯莫克的行动与他无关；另一个是星歌展现出的友善是骗取同情的烟雾弹，为斯莫克的刺杀创造机会。舒洛倾向于后者，但理智警告这是斯莫克攻击蕾米莉亚带来恶感的情感影响，而不是有更确切的证据。

之前他把这个无解的猜疑链冻结起来，现在到了不得不面对它的时候。

舒洛看了看身旁，没有亲身经历的米希还算平静，而蕾米莉亚看向丘普林的目光充满戒备。他进一步问：“关于地下情报网新来的头目，以及他的目的你知道多少？”

丘普林摇摇头：“不清楚。除非有私交，地下情报网大多数时候使用代号交流。我只知道，一位名叫‘苏桑’的神秘上级支持他的计划。”除此以外，没有更多信息。

舒洛几经斟酌，决定暂时把丘普林留在酒馆里以免他被灭口。回到二楼书房，他立刻写信把情况通知给艾莉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