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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被摧毁的村庄（第1页）

听见蕾米莉亚的示警，车夫先是有些疑惑，自己一直聚精会神观察四周没有现任何端倪，但很快空中的箭矢尖啸声让他心里毛，顾不上其它一个骨碌从座驾上滚了下去。

蕾米莉亚先给自己加持魔法护盾，接着在箭矢轨道上生成一个微型风眼，在由生锈粗糙的弩矢构成的箭雨中撕开一个空洞，最后使用羽落术从失控的马车上跳下来，看着从前方灌木丛向自己冲来的六个地精。

这些有着和人类相似体形却矮小肮胀的生物是生活在纳菲尔位面的人在野外遭遇几率最高的威胁。据说在史前时期，地精的先祖是远古人类的近亲，在后来的演化中逐渐分道扬镳；今天，地精部落常常会模仿附近人类社会使用一些工具，在某两个地精手里挥舞的木棍应该就来自不久前某个倒霉的商队马车。无论如何，这些微弱、真假难辨的联系无法缓解两个族群间的紧张局势。

蕾米莉亚知道在后面的草石堆里还藏着五个地精弩手，现在应该在装填箭矢准备下一轮的射击。她先念颂咒语，聚集水汽在自己与地精之间形成一片泥沼，最前面的地精一脚踏入双腿被泥浆束缚，哇哇大叫起来。

蕾米莉亚不理会这些噪音，但凡有一个地精弩手冒出头试图瞄准，立刻就有一魔法飞弹贯穿它的头颅；四名弩手死亡后，最后一个再也不见踪影，应该是逃跑了。

前方的六个地精挣扎着从渐渐干涸的魔法沼泽里爬出，它们刚才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腿脚，没有看见同伴被逐一远程击杀的场景，于是继续凭着一股蛮勇向蕾米莉亚包抄而去。

少女站在原地，法杖顶端微微亮起浅蓝色光芒，等地精们在面前聚作一团时猛地一扫，蕾米莉亚向后退了一步，而所有地精在半空僵直一瞬后倒在地上再无生气，冰元素已经摧毁了它们的内脏。

“呼，算是解决了。你没事吧？”蕾米莉亚擦了擦额头上因紧张而渗出的些微汗水，看向周围，哪里还有车夫的影子？她回到路上向来时的方向看去，终于现那个已经远去的慌张背影。

“喂，你怎么……”少女生气地跺了跺脚，但想到马车夫失去了他维持生计的马，还是挺可怜的，那两枚金币就权当救济好了。看了看怀表，还有一刻钟到下午三点，凭车夫强健的体魄，应该可以在天黑前回到亚法……不出意外的话。

根据附近的地形，距离西尔维村还有六七里左右，蕾米莉亚按捺住复杂的心情，在土路上慢慢走着。其实她心里很想上一个轻灵术后一路飞奔，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在亚法镇上听到的消息，刚才的地精袭击，那抹从离开老师后一直笼罩着她的阴影变得更加浓郁。

这次回家，迎接自己的恐怕不是乡里的欢迎，必须尽可能保留魔力和体力才行。

但没走多久，少女敢到一阵阵钝痛从自己的右臂传来。挽起袖口，只见一块淤青在小臂上浮现。少女苦笑了一下，用冰冻之环一口气击杀地精群的时候一个地精的木棒砸中了自己的右臂，当时她以为凭魔法护盾能扛过去，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过了一会，疼痛变得愈剧烈，甚至让她有些拿不稳法杖，蕾米莉亚暗叫糟糕，但别无他法，只能抹一些创伤药水。

方才自己打得有点贪了。

傍晚五点，夕阳在西侧山梁上投下橙色晖光，少女终于走到熟悉的岔路口。一个木制路标歪歪斜斜地立在这里，上面有三个箭头形状的木牌，分别是“克拉布沟”“西尔维村”和“亚法镇”。

继续向前走五百米，来到横跨山溪的吊桥前，一片狼藉的村庄进入视野，一缕缕黑烟从破损的陡峭屋顶下冒出，村子边缘六尺高的木制围栏被开出几个大口，表面还有被火熏黑的痕迹。对岸岸边有一座瞭望塔，塔身中部装有一个绞盘，通过两条铁链控制吊桥的升降；在她记忆中白天有两个人驻守其中，夜晚则是一个。现在，瞭望塔上没有任何人站岗。

虽然之前已经有所预料，少女还是被浇了一头凉水，迈着僵硬的脚步跨过吊桥，进入曾经熟悉的村庄。村里的建筑看起来大体完好，但破碎的窗樘和地上的家具碎片乃至半干涸的血迹都表明村子遭到了多大程度的破坏。

蕾米莉亚再也忍不住，向西侧母亲的居所跑去。

铁质门锁被粗暴破坏，大门虚掩着，从里面传出翻找物件的声音；少女推开门，正好撞见两只地精在乱哄哄的屋子里搜寻财物，其中一个还驮着一袋从储藏室带出来的麦粉。两个地精没想到还会遇见人类，蕾米莉亚也没心情和它们客气，两近距离的魔法飞弹将地精轰飞到墙壁上。

餐桌、木椅、衣帽架、吊灯和灶台，几乎所有东西都被地精摧毁殆尽；唯一的好消息是她搜寻了每个房间后没有现血迹或尸体。母亲或许在魔物大潮涌来之前成功逃离。

蕾米莉亚进入卧室，费力地把床铺搬开，在地上摸索一阵后用力一按，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是一个棕色杉木盒。在蕾米莉亚十八岁那年，母亲写信告诉她从此以后蕾米也是大人了，应该负担起家庭的责任；同时母亲透露了家中存放储蓄的地方，叮嘱她要和自己一样勤俭持家，不能像某些败家子将亲人拖入不幸之中。

少女拿出盒子，沉甸甸的手感让她心情沉重。里面装有五百枚金币和二百枚银币，以家里的收入基本是母亲这些年攒下的所有了。蕾米莉亚小心地把盒子收起来，现在她有义务保管好它。

除此以外，家里剩下的值钱物件可能只有橱柜里的一些银质餐具，但要带上它们实在是很不方便。

走出家门，蕾米莉亚前往村庄广场——说是广场，实际就是一块稍大的平地而已。村里最大的两个建筑，礼拜堂和面向冒险家的旅店位于广场周围，如果村里仍有躲起来的人，很大概率就在这里。

她先进入旅馆，旅馆大堂地板上到处散落着被砸烂的柜台和货架碎片，墙壁上的油灯也被打翻，灯油在地上流淌，只有角落里的一个小圆桌和一把椅子勉强还算完好。

大堂中央趴着一只死去的地精，一柄短刀嵌入它的后颈，仍有新鲜的血液从切口流出。蕾米莉亚沿着短刀切入的方向抬头望去，天花板上对应位置正好有一个约两尺直径的洞。

“请问有人吗？”少女向那个洞口喊道。

过了十多秒，一阵细碎的摩擦声传来，洞口上方出现一张女人的脸。

“啊啊，竟然是人类！那些该死的怪物都退去了吗？”

女人声称，自己原本是借住在西尔维村的冒险家，名叫凯丽。两天前的夜里，村子毫无征兆地遭到大批魔物袭击，由于睡得比较死，等凯丽想要逃跑时旅馆已经被怪物团团包围，只能用手头所有的东西顶住房门，祈祷地精不会闯进来。她的运气不错，几次失败的尝试后，怪物们决定不再白费功夫。

“我誓，那乌泱泱的场面自我出生以来从未见过，一时间之间就好像村子变成了魔物的巢穴一般！而且我似乎还看到几个格外高大危险的影子……说不定是巨魔！对了，现在外面安全了吗？”

蕾米莉亚说：“有一些零星的地精活动，但没现特别危险的怪物。”

“唔，那我再躲一会好了。”

见凯丽没有离开藏身地的意思，少女摇摇头，离开旅馆准备穿过广场进入已经沉寂下来的礼拜堂。走到礼拜堂门口，她刚推开门轴松动的大门踏进庭院，身体刹那间一阵毛，耳朵捕捉到快接近的沉重喘息声和钝器挥舞带来的风声。

来不及多想，少女当即往旁边一个翻滚。一秒后，一根巨大的狼牙棒狠狠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上，把地面轰出一个浅浅的凹坑。蕾米莉亚抬头看去，一个浑身灰黑色毛，两颗尖齿从嘴里伸出的熊地精头目正以一种猎人看待猎物的目光观察着自己，门外的广场上还有三个被它落下的地精正在赶来。

蕾米莉亚一边后退，一边朝熊地精射出两颗魔法飞弹；这是魔法师标准的应敌方式，先牵制对方，拉开距离，然后再使用威力更强、需要更长时间吟唱的高阶魔法解决对手。

然而熊地精头目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亦有自己的优势，它的狼牙棒亮起微弱的浅黄斗气光芒，横在身前把魔法飞弹格飞；紧接着右脚一踏，以惊人的度向蕾米莉亚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