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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从头开始（第1页）

洪荒岁月逆流回千年前————————

林繁草盛的细窄山道上，十岁的梧樛正蹦蹦跶跶的往山下走去，和煦的日光打在身上，衬得他更加明艳，明明才十岁，却已是藏不住的俊美。一帘浓黑的长睫下是闪着碎星的眼眸，鼻梁精致细挺，肤白如檐上初雪，那张人畜无害的玉容下透出来是一副冰魂雪魄。

身后一个低沉有磁性且很温和的嗓音喊住了他：“然之慢些，山道窄，掉下去了为师可不救你。”

梧樛闻言回过头，调皮的做了一张鬼脸，道：“师尊骗人！你明明说过会保护我的。”

身后之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若是非要跳下去，为师如何保护你？不要又试图拿你的歪理绕晕我。”

“哦。”

梧樛伸出尚为稚嫩的手，示意师尊牵他。

“你都十岁了，走个路还要为师牵，是长不大了吗？”云渊无奈的又叹了一口气，牵过那只白嫩的手，“早知你这般难养，我就该丢到山下去。”

梧樛笑嘻嘻的抬起头看着云渊，那一笑，眼里像是含了盈盈春水，扬起了云渊的唇角：“你呀，早些长大吧。”

梧樛不解：“长不长大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要和师尊一起过的吗？”

云渊被这童言无忌噎了一下，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可他本意明明是想说长大了就会比较懂事，怎么会绕到这个“跟谁过”的层面上呢。

云渊不欲纠结这个问题，转言问道：“自己的名字想好了吗？”

梧樛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笑意瞬间随着山道上的风飘走了，瘪着嘴道：“叫然之就好了嘛，为何非要再取一个名字，无聊得很。”

“...为师不是说了吗，‘然之’是表字，不是名字，你是天生天养的魂灵，应当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所谓天生天养的魂灵，是指由天地灵气孕育出来的、未经历过投胎转世的初魂，他们无父无母，没有经历过六道轮回之苦、八苦长恨之磨，魂灵最是干净纯透，胜过一张白纸，但数量极少极少，这样初魂若是红尘中能够远离浮华，或是在污浊中能够持守住自己净明无暇的心，那在修仙之道上便具有了得天独厚的资质。比如云渊自己。

云渊说的这话梧樛听云渊说过好几遍了，从他五岁到现在，每年都能听到一遍。可他觉得云渊给他取的表字就很好，根本不需要再取一个名字。但他也不想让云渊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他半似妥协半似敷衍的道：“叫‘无聊’吧。”

“无聊？”

“嗯，师尊，好听吗？”

“......”

半晌后，云渊半似妥协半似无奈的道：“取个同音，叫‘梧樛’吧。”他对上梧樛天真茫然的目光，解释道：“梧桐的梧，樛萝的樛。”

“甚好甚好。”梧樛极为敷衍的点了点头，反正云渊都是叫他的表字，这名字取了也不知道给谁叫，他无所谓叫什么。

云渊哪里看不出小徒弟的敷衍，但却是拿他半点法子也没有，自己捡来的小徒弟，只能自己宠着惯着。他牵着梧樛往云渊山脚下的小镇走去。小镇不算大，但人口多，还算是比较繁华。

两人悠悠的走在摊铺最多的主街上闲逛，云渊生的一副芝兰玉树之貌、清风霁月之姿，身旁的梧樛又是粉雕玉琢的俊美坯子，引得路过的人纷纷控制不住的向他们投去视线，甚至驻足观望，有好奇的，有艳羡的，有嫉妒的，有心动的。

云渊被一览又一览诡热的视线看得心烦又无奈，低头对梧樛木然道：“没有下次了，以后为师再也不和你打赌了。”

以往云渊带梧樛下来采买东西，都是会戴帷帽遮掩的，但这次没有，因为他这唯一的小徒弟昨日莫名其妙的心血来潮，死活不让他今日下山的时候戴帷帽，于是他们就打赌，今日谁先起床就听谁的。

谁能想到他的小徒弟为了不让他戴帷帽，竟然一夜没睡！

“师尊，愿赌服输才是君子哦。”

“为何就是不让我戴？”

梧樛乖巧道：“师尊长得如此好看，当然要让他们看看嘛，嘿嘿...”

云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实话。”

梧樛低下头，“前几日玩火，帷帽上不小心烧了几个洞...”

“......回去后，把《乙华录》抄三遍。”

“啊！师尊，我知道错了，一遍好不好嘛？”

“...四遍。”

“......苍天亡我！！！”

云渊忽略了梧樛的“悲痛欲绝”，牵着他继续往前走，寻看要买的东西。一个时辰后，吃的玩的穿的都买足了，两人停在小河边的茶摊处休息。

这条小河贯穿小镇南北，河道不宽，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青瓦屋面，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时不时有轻舟小船漾过。两人坐在露天的木凳上，颇有闲情逸致的欣赏着来来往往的人头攒动。一刻钟后，一阵刺耳的喧闹声引得梧樛投目望去——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被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欺负，他们毫不客气的往那个乞丐身上踹了好几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道：“滚！你以为你还是莫家金尊玉贵的少爷呢，竟敢抢我们的馒头，滚！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就是，你家人全都被你害死啦，你怎么还好意思苟且偷生呢，赶紧去陪他们吧！”

“以后别让我们再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而这个被欺负乞丐却是咬着牙不吭一声，脏兮兮的脸上是担惊受怕的神色。

“你们全部给我住手！”梧樛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冲到这名被打的乞丐面前，对着那几个趾高气昂的家伙说道：“俗话说得好，嘴下留情三分德。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你们又何必对他如此苛骂欺辱呢！”

几个乞丐一看梧樛锦衣华服的打扮、粉雕玉琢的面容，便以为哪家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方才的嚣张气焰顿时讪讪熄去大半，为的那个怯懦的反驳道：“是他先抢我们东西的，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讨来的。这世道谁都不容易，我们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家各凭本事，可他却总是在背地里阴我们，我们打他一下出出气怎么了。”

“那你们方才还说让他去死是什么意思？”梧樛的记性非常好，听过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抢你们馒头，你们打了他就是了，何必再出口伤人？”

“我们...我们说的是实话...”

“那就实话说来！”梧樛双手叉腰，俨然一副青天大老爷要给小百姓申冤做主的模样，云渊淡定的坐在木凳上，唇角微扬，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行侠仗义。

经过几人你两言我三语的解释，梧樛才捋清了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