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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恶有恶报（第1页）

水江村是一个坐落在山窝窝里的小山村，周围群山环绕，在这样的山林里寻人，实属不易。

江氏族人们下午出，黄昏时分才回来，但并没找到江关和那一帮打手。

第二日一整天，大伙儿又上山寻人，还是没找到到任何踪迹。

到第三日，连罗婆子也不抱很大期望了，只想着死要见尸，不要让尸体流落在外头。

第三日下午，大家在悬崖下的杂草堆，现了江关的尸体。

时值初夏，气温较暖和，肉类不易保鲜。

江关的右眼插着一把匕，整张脸扭曲变形，似乎死前异常痛苦。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身下是一滩黑的血。散出一股腐烂的臭味。有苍蝇围着尸体“嗡嗡”地盘旋。

有的人已经开始吐了。由于肚子里空空的没有食物，一个劲地干呕。

以防万一，大家上山时都带着农具，于是砍了些树枝，做成一个十分简陋的担架，把江关的尸体抬下山。

三日不见，罗婆子知晓江关已然遭遇不测。但在看到江关尸体时，仍然止不住地哭。

江关媳妇自入进了江家的门，便整日皱着眉头，苦着脸。

在看到江关尸体第一眼，她那张紧皱着的苦瓜脸，居然轻轻地舒展开来，连嘴角都微微上扬。

不过，她很快便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使劲地揉眼睛，硬是揉出几颗眼泪来。

……

水江村的村民，吃光了村里所有能吃的野菜、树叶和树皮。这时候，即使来收购土地的人，恶意压低价格，也会有人愿意出售。土地固然重要，但先得活着，人若死了，留着土地有何用？

村民之间，已经有人埋怨里长多管闲事。左右这土地要卖，还不如早些卖掉，换些粮食，不至于眼下树皮都吃不到，整日里饿得两眼昏花。

据里长所知，有些村民背地里偷偷出去打探，看看哪家大户有意收购土地。甚至有人去人牙子处，打听幼童和女子的价格。

面对村民的不满，里长并没向他们解释什么，只是写了封信，派人送给了孔衡。

正当村民们陷入无助的境地，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传来——施粥的周大善人来村庄收购土地了。

消息迅传遍了整个水江村，村民们议论纷纷。

“雪灾过后，周大善人没少来施粥馒头，这回他来收购土地，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价格？”

“他人这么好，应当不会压低价格剥削我们。”

“或许是知晓我们活不下去了，出于善心，来帮我们渡过难关的。”

“卖地虽能换口粮食活下去，然而毕竟土地是我们的根基。没了地，以后只能租地种，就会受到大户的剥削和压迫。”

“那就租周大善人的地，我信他。别的大户只是做做样子，施粥三、五日，便不再管我们死活。只有周大善人连着施粥了一个月，待我们所有人的房屋修缮完毕，他才没有继续施粥。”

不少村民打定主意，要把地卖给周大善人，然后租他的地继续耕种。他人那么好，应当不会多收租子。

没过多久，里长的院子里聚满了村民，包括江氏族人。整个院子热闹非凡。

周大善人站在院子中间，他一如既往地露出亲切的笑容，和村民们打招呼。

他手里拿着一叠契约，但由于众多村民不识字，他亲自把契约上规定的土地的所有权、使用权和交付方式等细节，大声念出来，并详细解释。

为了让大家放心，他主动邀请，村里仅有的几个读书人之一冯良星，上来核查他手里的契约的真实性。

冯良星认真地翻看一遍，确定契约上的内容，和周大善人说的一样。

大家皆露出满意的笑容，都觉得心安。

而当周大善人把收购价报出来时，人群里更是爆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荒年卖地的多，地不值钱，不少地主或大户，趁此机会大量收购土地。而周大善人开出的价格，比外面的报价足足高出一成。

不少村民和江氏族人抢着在契约上按手印，把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欢喜地卖给周大善人。

罗婆子也来了，她沉默地站在众人后面。

自从知道江关欠着赌坊一百多两银子，自从江关横死在悬崖下，罗婆子再也没笑过，整日板着张脸，也没有了往日的肆无忌惮。

她的三个儿子去外地打短工，大约十天半月后，便会带着粮食和种子回来。便不需卖土地。

只是不知道，江关的死，是否已将欠赌坊的一百多两银子抵消掉。

江关的右眼上插着一把匕，傻子都知道他死于他杀。但罗婆子不敢去报官，即使报了，县老爷也不一定会站她这边。且真要追究起来，赌坊定会要她还那一百多两银子的赌债。一百多两啊，杀了她也还不起这般多银子。

江关死了，罗婆子确实伤心，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可他死了还拖累全家人，罗婆子便没那么伤心了，更多的是恨，她恨自己的这个儿子，连带着越讨厌江关的女儿和媳妇。看着就碍眼，得想个主意，早晚把这母女俩打出去，最好能卖点银子。

周大善人用眼角余光瞟了眼站在后面的罗婆子，见她露出恶毒的神情，但没有卖地的意向。他也没在意，依然和蔼可亲地和村民们交谈。

……

打手领再次带人来罗婆子家收债。

他们手里拿着锋利的匕或手臂粗的木棒，一来就站在门口或窗下，堵住所有出口。

打手领好笑地看着吓得瑟瑟抖的一群妇孺，以及罗婆子的两个强装镇定的儿子。

罗婆子看着面前粗暴又嚣张的打手，颤抖着说道：“你们把我儿子杀了，怎么还不够抵债吗？”

“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打手领面色一沉，警告道，“我可没杀人，我都好些天没看见他了，谁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这字据上可是他亲自按手印的，他若是不还钱，只能由你们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