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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明明喜歡，為什麼不願意表達出來呢？

過去他不願意說，總覺得是因為拉不下面子，彼時他將a1pha的主導尊嚴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可如今他想通了，也努力去爭取了，為什麼還是總在迴避，不願意承認任何能夠讓他感到快樂的事情？

長途出差有愛人作伴讓他很開心，在異國他鄉的街頭肆無忌憚地擁抱親吻也讓他血液沸騰，他十分感激自己的生命，覺得自己幸運得乎常理，卻從不敢大肆慶祝，仿佛只要他意識到了自己正感到快樂，更大的不幸就會接踵而至……

他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商旻深愣了愣，抬起上半身，主動吻了鍾臻一下，「我喜歡的，喜歡和你接吻。」

鍾臻大概沒想那麼多，聽到他的回應，只當對方克服了害羞，唇邊隨即出現兩顆淺淺的梨渦，「我也喜歡，特別喜歡。」

更纏綿的吻降臨在兩個人的嘴唇之間，氣氛逐漸膠著，商旻深一邊努力換氣，一邊思索自己為什麼不敢承認那些讓自己快樂的事情，仿佛他在逃避一起能讓他感到快樂的事情一樣……

為什麼？

不過他沒能思索太久，就徹底迷失在和鍾臻的吻里。

第一次，他笨拙地伸出舌頭，輕輕舔舐鍾臻的舌側，勾著他的舌進入自己的嘴唇之間，像一場曼妙婉轉的邀請。

意識到自己的有意迴避，他將心打開，也將自己打開，讓自己更投入也更熱情地沉溺在這件事情里，哪怕不做其他的，也越來越快樂，興奮。

他覺得人生很好，生命很好，旅行很好，來自異國的陌生的氣味也很好……他開始接納自己的種種境遇，愉快的不愉快的，擁有了全世界的人勢必也會擁有這樣的仁慈。

也是第一次，他開始交流心得，在耳鬢廝磨時分享自己喜歡被怎樣對待，不喜歡被這樣對待。鍾臻認認真真地聽，然後點頭，說：「我都知道了，以後我會很注意，你不要有壓力。」

「不是啊，不是想要你改，也不是想要約束你，」商旻深有點著急，「我就是，覺得提前說出來，會對我們兩個日後的相處有幫助。」

鍾臻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停止他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也很慶幸你會跟我這麼說。雖然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做過，但以後如果我想要這麼做，我會想到這樣會讓你生氣，自然就會放棄了。」

「那你呢，你害怕什麼？」商旻深問。

「我害怕被隱瞞，被欺騙，」鍾臻說，「我希望能跟我的愛人保持絕對的坦白，不是一定要長相廝守，如果感情出現問題，我希望我們能開誠布公的聊一聊，哪怕是不可消弭的分歧，至少能讓我明白這段感情是因為什麼走向消亡的。我希望我的愛人如此對待我，我也會這樣對待我的愛人。」

「被隱瞞，被欺騙……」商旻深重複。

「嗯，我喜歡純粹一些的事情。如果你生氣了，我更希望你能明白告訴我原因，這樣我一定會改，也能知道要怎麼改；如果你不愛我了，也一定要即時告訴我，不要擔心那樣對我很殘忍。單向付出感情，期待著總有一天已經變心的另一半能有所回應，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才是最殘忍、也最恥辱的。」

商旻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幹嘛皺眉？」鍾臻笑了笑，牽起他的手放進被窩裡，另一隻手關掉了房間的燈，「明天還要早起呢，快點睡吧。」

「嗯。」商旻深摸著黑趴到鍾臻的肩膀上，他們接了個短促的吻。

「我真的特別喜歡親你！」商旻深說著，心滿意足地躺回自己的枕頭上。

鍾臻啞聲笑了一會兒，調整著姿勢，也沉沉睡去。

.

他們變得親密，如任何一對熱戀期的戀人。

早上睡醒，換衣，洗漱，再到出門去咖啡店吃早餐，他們確保對方在彼此的視線里，有機會就牽手擁抱，黏膩到內心都在暗自羞澀。

但他們知道這些事能取悅對方，讓對方感到被愛著，於是樂此不疲地要給對方被愛的體驗，同時也在取悅他們內心深處的羞怯的自己。

第二日的日程依舊很滿，這天的天氣陰沉沉的，間歇落雨。每次雨滴落下，商旻深的頭上總會罩上一把傘，鍾臻站在他身後，安安靜靜地幫他阻擋雨滴的干擾。

當地人早就對這樣的天氣習以為常，所以在移動過程中，鍾臻的傘顯得突兀而隆重。

可商旻深不拒絕，鍾臻便忠誠地舉著傘柄，在他眼裡喜歡的人脆弱而稀有，需要被好好保護。

沉默間，他們默默情深，暗流涌動。

處理完第二天的工作，他們拖著疲憊的、時差混亂的身體回房，一頭栽倒在床上。

鍾臻將商旻深抱去洗手間，安頓他好好洗漱，自己隨後洗完澡，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

商旻深用最後一絲氣力問：「明天沒什麼事，是不是要去約會啊？」

「對，」鍾臻慢吞吞地回答，「要去看幾個著名地標，有幾家咖啡店的環境也不錯。我還在網上找到一家供應早午餐的餐廳，你肯定會喜歡，我們明天起床了先去那裡……」

「好，都聽你的，明天……」商旻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再也聽不到，被沉沉的呼吸聲取代。

鍾臻撐著身體，含了一下商旻深的嘴唇，聽到對方夢囈似的嘟囔，才側到另一邊關掉燈光，一隻手搭在商旻深的腰上沉沉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