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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模糊的视线越过丧尸群,突然间她的眼睛直勾勾地顿住了。
她的呼吸也跟着停住,一直到她憋得满脸红,眼泪涌出来,才深吸一口气,抓住了门把手,打开车门下了车。
穿着假肢从车上跳下来,她疼得额角都绷起了一层小青筋,但是她顾不得了,快且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车门离大门的方向很近,近得只有几步,但是对于一个双腿不便,还烧到眼前重影的人来说,这距离远得让她痛不欲生。
君愉下车没有人注意到,但是她对着门外的一个丧尸喊爷爷的时候,众人却都注意到了。
那群人骗他们君老爷子要是真的死于疾病,又怎么可能会变成丧尸
君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门的旁边,直愣愣地看着一个脖子上还挂着呼吸器的丧尸,泪眼模糊。
君月月这才看到,门外的那群丧尸里面,竟然站着君老爷子,而且相较于其他的丧尸,他竟然除了脏一些,眼睛变了颜色之外,没有任何地方像其他丧尸一样破破烂烂。
“愉儿快,回车里去。”历离咬着牙对君愉说,“听话。”
君愉却站着没动,眼睁睁地看着,君老爷子竟然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从丧尸的后面到了前面,一双灰白的眼睛盯着君愉,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慈爱。
“爷爷”君愉面色近乎扭曲,忍不住走近一些,低低地又喊了一声。
君老爷子也像是听到了她的召唤,走到跟前来,甚至还朝着君愉的方向伸出手,姬菲生怕君愉真的把手递给一个丧尸,正在她过来要拉君愉的时候,突然间君老爷子的手改变了方向,直直地朝着后背抵着门的历离抓去
“愉儿快走”历离口鼻涌出血,甚至连瞳孔都溢出了血似的红,他坚持不住了
君愉看了一眼历离,历离终于撑不住了,身上石化的皮肤在这瞬间全都褪去,他软软地滑下来,但是君老爷子的手正好在他脖子的位置,眼见着就要抓到他。
姬菲枪里的子弹已经没了,君月月确实看到了,但是她要是也松了力,这门瞬间就会被丧尸撑开。
方安宴一个火球甩出来,却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落在君老爷子的身上,只是短暂地让他停滞了一下,丝毫没有伤到他。
君愉试图去扶倒下的历离,却因为他满身是血,太滑了,没能成功,最后她只是撑住了门,声嘶力竭地喊道,“爷爷别”
但是已经变成丧尸的人,又真的会听从亲人的召唤吗
君老爷子手朝着历离抓过来的时候,君愉眼中漫上了绝望。
但是下一瞬间,栏杆的雕花突兀扭转了方向,它在瞬间伸展拉长,变成了一杆锋利的铁刺,直直朝着君老爷子的脑袋扎进去
与此同时,方安虞和最后一个二阶丧尸的搏斗终于结束,他动了动嘴唇,心想着是谁杀了二阶丧尸,这太好了接着垂下了头,意识终于崩塌,陷入一片黑沉。
天边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雷声响起来的那一刻,大雨瓢泼一样地落下,门外的所有丧尸都失去了指挥,有了短暂的静止,正在试图攀爬门的掉下去,摔在了丧尸堆里面,很快被踩踏。
君愉闭着眼睛,紧紧地抓着铁门的栏杆,她低低地哭起来,声音轻不可闻,带着心颤和绝望。
“呜”君愉委屈得像是被抛弃的幼崽,天边的闷雷应和着她的哭声,她手下的铁门开始飞地变形扭曲,从栏杆中生出尖刺,在门插的位置蔓延出了铁藤蔓,一寸寸地勾缠而上,将两扇铁门串联在一起。
君月月终于扔了手里的石墩,转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看向君愉。
君愉微微地佝偻着脊背,她太瘦小了,衣服湿了之后,更是清瘦得脊骨像鱼刺一样的突出,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睫毛颤动下比雨水还大颗的眼泪。
她的胸膛只能挡住一小块地方,只够为历离挡住一小片天,让已经昏死过去的他的脸不被大雨无情地拍打。
她保持着这样佝偻的姿势,铁门在她手下不断地变换交织,密密实实地遮盖住了所有的栏杆缝隙,丛生的铁藤蔓一直从大门蔓延到旁边的墙上,勾缠住所有坚固的东西,转眼间摇摇欲坠的大门,就变成了无坚不摧的铁篱笆,彻底地将外面的丧尸隔绝了。
然而不仅如此,这篱笆上又开始丛生尖刺,足有两米长的铁刺串糖葫芦一样贯穿了挤在铁门周边的丧尸,将它强硬地推离铁门两米之外,一直到这铁门变成了一个像刺猬一样的东西,君愉才终于松开了抓着铁门的手,睁开眼看了一眼被穿在铁门上的君老爷子。
昏死过去之前,低低地说,“爷爷我结婚了,你没能去”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我好喜欢
被偏爱的孩子,并没有因为偏爱就多长几两肉,小小的一只像狂风暴雨中再也飞不起来的蝴蝶,狼狈地跌落在地上。
蛹无论被缠缚得多么严实,都终究会破开,只是君愉不想这样长大。
所有的危险被阻隔,大雨像是要洗去这天地间的污秽一样,下得疯狂,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寻找避雨的地方,甚至有人张开嘴,无论是躺着是站着,都去接雨水。
世界制造了他们,现在又给他们无尽的磨难,但是众人依旧像孩子爱慕长辈一样,毫无芥蒂地接受着它的馈赠。
君月月倒在地上,她的浑身撕裂般的疼,但是她还是第一个撑着地上的石凳站起来了,扶着一切能扶的东西,朝着车头颤巍巍地走去。
看到车座上的方安虞,君月月又瞬间以为他已经死了,她的心和外面的大雨一样冷,麻木地爬上了车座,试探他的鼻息抱住了他感觉到他的体温,君月月才终于放松了所有的劲儿,就以这种半跪的姿势,昏死在了方安虞的腿上。
几乎所有人都昏死过去了,即便是没有昏死的,也根本一个手指不想动,即便被大雨拍打,也连身都不想翻一个。
只有唯一一个站着的姬菲,看着满地和丧尸横陈在一起的众人,先把方安宴和历离君愉弄到了车里,接着又把车栏杆放下来,一个一个地把地上半死不活的众人给弄到车厢上去。
四周一片死寂,她一个人做着这些,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每次出任务之后,她都会想方设法地把死去兄弟的尸体带回去,再亲手埋葬。
她把人都弄上车,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地抖,深吸一口气,她抓住了方向盘,却突然间手腕被一根手指勾了一下。
姬菲转过头,就看到副驾驶上躺着的方安宴,正半睁着眼睛,朝着她看过来,姬菲转头看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不仅仅是雨水,还有她从几岁开始就不会再流的眼泪。
方安宴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话,姬菲听不清,凑近他才听到。
方安宴说,“别怕我在呢。”
姬菲紧紧地搂住了他,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没有和那些尸体一起被埋在地下,她还活着。
“你还是这样最好看。”方安宴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姬菲短暂的崩溃之后抹了抹脸,回到驾驶位准备开车,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至少能避雨再说。
但是从副驾驶坐回驾驶位的途中,姬菲突然间顿住,接着有些难以置信地把后视镜扳过来对着自己的脸锥子脸没了,她做的那些微整也消失了,她又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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